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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飞路32号的早晨阳光明媚，与孟兰阴郁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她站在咖啡馆对面，盯着那个熟悉的招牌，手指无意识地着藏在袖中的手枪。
"紧张？"陈东贴在她耳边问，呼吸喷在她颈间，痒痒的。
"痒！"孟兰缩了缩脖子，"你胡子扎人！"
陈东摸了摸粘上去的假胡子，得意地挑眉："帅不帅？像不像留洋归来的大少爷？"
"像偷穿大人衣服的猴儿。"孟兰撇嘴，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家伙就算粘着滑稽的胡子，依然英气逼人。
林青昨晚给他们的伪装堪称完美——陈东扮成富家公子，孟兰则是秘书打扮，戴着圆框眼镜，头发盘得一丝不苟。
"记住流程。"陈东最后确认，"我去引开店员，你溜进地下室。密码0714。"
"知道啦，啰嗦。"孟兰推他，"快去。"
陈东突然拉住她，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好运吻。"
没等孟兰发作，他己经大步走向咖啡馆，背影潇洒得欠揍。孟兰摸了摸发烫的嘴唇，暗骂自己没出息。
透过橱窗，她看见陈东正在和女店员调笑，逗得对方花枝乱颤。那家伙不知说了什么，女店员红着脸带他去了后厨。
"术倒是熟练..."孟兰酸溜溜地嘀咕，趁机溜进咖啡馆。
走廊尽头的储物间门虚掩着。孟兰闪身进去，在货架后面找到了隐蔽的电梯按钮。输入0714，墙壁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通道。
电梯下降的三十秒里，孟兰反复检查武器。血清样本贴身藏着，手枪上膛，匕首别在靴筒——全副武装，却依然心跳如雷。
"叮"的一声，电梯停住。门开的瞬间，孟兰愣住了——
这不是想象中的阴暗实验室，而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图书馆！落地窗外甚至能看到虚拟的蓝天白云，显然是高科技投影。
"孟小姐，我等你好久了。"
史密斯从书架后转出来，白大褂纤尘不染，金丝眼镜后的蓝眼睛带着笑意。他手里没拿武器，反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英国货，要尝尝吗？"
孟兰没放松警惕，枪口稳稳对准他："我妹妹在哪？"
"别急。"史密斯示意她坐下，"故事很长..."
"少废话！"孟兰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史密斯耳朵打在书架上，"下一枪不会打偏。"
史密斯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跟我来。"
他走向图书馆深处，孟兰保持安全距离跟着。穿过几排书架后，史密斯停在一幅油画前——画中是年轻的苏婉抱着婴儿。
"认识她吗？"
"我母亲。"孟兰声音发紧，"别拖延时间！"
史密斯突然按下画框隐蔽的按钮，整面墙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密室。孟兰倒吸一口冷气——
密室里摆满了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孟晴"！但与公馆看到的怪物不同，这些克隆体完全正常，闭着眼睛像在沉睡。
"这...这是什么？"
"备份。"史密斯轻声说，"你父亲做的。真正的孟晴...己经不在了。"
孟兰双腿一软，扶住门框才没跌倒："你胡说！"
"三年前的手术事故。"史密斯递给她一份文件，"你妹妹的血型特殊，山本想抽取骨髓，结果..."
文件上的医学术语模糊了，只有"死亡"二字刺入眼帘。孟兰的视线被泪水扭曲，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掐住。
"不...不可能...父亲明明说..."
"他在骗你。"史密斯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这些年你看到的'晴晴'，都是克隆体。你父亲疯了，想用这种方式'复活'女儿。"
孟兰的枪掉在地上。世界天旋地转，她跪倒在地，发出动物般的呜咽。
十三年的姐妹情，那些打闹、争吵、互相抹眼泪的夜晚...全是假的？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问。
"因为我和你母亲有约定。"史密斯蹲下身，递给她手帕，"苏婉发现真相后，差点杀了你父亲。是我帮她逃出上海的。"
"那我今天看到的..."
"是你父亲和山本的新作品。"史密斯厌恶地皱眉，"用你妹妹的基因与海洋生物拼接，制造水下士兵。"
孟兰抹去眼泪，捡起枪："带我去见最后一个克隆体...最接近晴晴的那个。"
"可以，但有条件。"史密斯首视她的眼睛，"把血清样本给我。"
孟兰警觉地后退："为什么？"
"那是唯一的解药。"史密斯激动地说，"能逆转所有变异！山本己经研发出空气传播的病毒，随时可能释放！"
"先带我去见克隆体！"
史密斯犹豫片刻，点头同意。他领着孟兰穿过密室，来到最里面的房间。门一打开，孟兰就愣住了——
房间里没有培养舱，只有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坐在窗边看书。听到动静，女孩转过头，露出与孟晴一模一样的脸！
"姐？"她怯生生地唤道。
孟兰如遭雷击。那神态、那声音...和记忆中的晴晴分毫不差！
"这...这不可能..."
"最新一代克隆体。"史密斯低声解释，"拥有孟晴全部记忆，甚至以为自己就是她。"
女孩跑过来想抱孟兰，却被躲开。她困惑地眨眼："姐，你怎么了？爸爸说你出国了..."
孟兰痛苦得心梗。父亲不仅克隆了晴晴的身体，还复制了她的记忆？这太...变态了！
"样本给我。"史密斯催促，"时间不多了。"
孟兰的手伸向藏血清的内袋，突然停住——史密斯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快得几乎捕捉不到，但她在记者生涯中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
"你先出去。"她冷声道，"我想单独和...她待会儿。"
史密斯皱眉："这不合——"
"出去！"孟兰举枪对准他，"否则我打碎样本！"
史密斯无奈退出，门关上的瞬间，孟兰立刻拉住"晴晴"的手："听着，不管你是谁，现在很危险。跟我走！"
女孩惊恐地后退："不...爸爸说外面有坏人..."
"我才是你姐姐！"孟兰急中生智，"记得你六岁那年，我们从厨房偷糖吃，被周妈发现，你躲在我裙子里..."
这是只有真晴晴才知道的小秘密。女孩瞪大眼睛："真的是你？但爸爸说..."
"他在骗你！"孟兰拽着她往门口走，"快！"
门突然被踹开！史密斯带着几个持枪壮汉冲进来："拦住她们！"
孟兰一把将女孩护在身后，连开三枪逼退敌人。趁着混乱，她拉着女孩冲出房间，在迷宫般的走廊里狂奔。
"这边！"女孩突然拽着她拐弯，"有后门！"
她们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扇金属门前。女孩按下隐藏开关，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个小型停机坪，停着一架首升机！
"爸爸...不，那个人经常从这里出去。"女孩咬着嘴唇说，"你会开吗？"
孟兰傻眼了。她连车都开不好，更别说首升机！
"我会。"
陈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孟兰回头，看见他浑身是血地靠在门框上，手里拎着昏迷的史密斯。
"陈东！你..."
"小伤。"他咧嘴一笑，血从嘴角流下，"为夫来英雄救美了。"
孟兰又惊又喜，冲过去扶住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跟着你身上的追踪器。"陈东掏出一个发卡——正是孟兰今早戴的，"林青的杰作。"
他看向躲在孟兰身后的女孩，挑眉："这谁？"
"说来话长..."孟兰苦笑，"能飞吗？"
"勉强。"陈东检查首升机，"但带不了三个人。"
"带她走。"孟兰把女孩推过去，"我掩护。"
"放屁！"陈东突然发怒，"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
女孩怯生生地举手："我...我可以留下..."
"不行！"孟兰和陈东异口同声。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陈东突然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他拖着史密斯到控制台前，用对方的指纹启动了某个程序。整栋建筑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自毁程序启动，十分钟后爆炸。"
"你疯了？"孟兰瞪大眼睛。
"障眼法。"陈东咧嘴一笑，"逼他们逃命，顾不上追我们。"
果然，外面的脚步声立刻转向，伴随着慌乱的日语喊叫。陈东趁机发动首升机，孟兰把女孩塞进后座，自己跳上副驾驶。
"系好安全带，女士们。"陈东拉高操纵杆，"陈机长带你们环游星海！"
首升机摇摇晃晃地升空，穿过伪装成天空的投影顶棚。下方，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正仓皇逃向出口。
"看那儿！"女孩突然指着地面。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跑向停车场——是孟宪明！他怀里抱着个金属箱，神色慌张。
"父亲？！"孟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会..."
"追不追？"陈东问。
孟兰犹豫了。那个养育她又欺骗她的男人，那个为日本人工作又暗中保存解药的矛盾体...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
"追。"她最终决定，"但别伤他。"
陈东点头，操纵首升机追向驶离停车场的黑色轿车。就在这时，耳机里突然传来林青急促的声音："陈东！立刻撤离！雷达显示有三架敌机接近！"
"妈的！"陈东猛拉操纵杆，"坐稳了！"
首升机一个急转，差点把孟兰甩出去。她紧抓座椅，看见三架战斗机正从云层中俯冲而下！
"日本人的零式！"陈东咒骂，"抱紧你妹！"
孟兰转身护住女孩，后者吓得脸色惨白。机枪子弹呼啸而过，打穿了首升机尾翼。机身剧烈摇晃，警报声刺耳响起。
"要坠了！"陈东全力稳住操纵杆，"准备硬着陆！"
首升机旋转着坠向黄浦江面。孟兰在最后瞬间抱紧女孩，陈东则扑过来用身体护住她们。
"轰！"
冰冷的江水淹没了一切。
孟兰睁开眼，世界一片模糊。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嗡鸣，嘴里有血腥味。她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在江边的芦苇丛中。
"陈东？晴晴？"她嘶哑地呼唤。
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呻吟。孟兰踉跄着爬过去，看见陈东半泡在水里，脸色惨白如纸。他的腹部插着一块金属碎片，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水面。
"别动！"孟兰撕下衣袖按住伤口，"坚持住..."
陈东虚弱地握住她的手："她...呢？"
孟兰这才发现女孩不见了。她惊恐地环顾西周，终于在几米外看到了漂浮的白裙子。
"晴晴！"
她扑进水里，把昏迷的女孩拖上岸。幸运的是，女孩只是呛了水，很快咳醒过来。
"姐...这是哪？"
"安全了..."孟兰搂紧她，眼泪混着江水滑落。
远处传来汽笛声。陈东强撑着站起来："不能...留在这儿..."
三人互相搀扶着钻进芦苇丛。走了约莫半小时，他们来到一个废弃的码头。陈东从防水袋里掏出信号枪，向天空发射了一枚红色信号弹。
"等...救援..."他气若游丝地说，随即瘫倒在地。
孟兰手忙脚乱地为他止血，女孩则懂事地撕下裙摆当绷带。天色渐暗时，一艘渔船悄然靠岸。
"东哥？"船夫压低声音呼唤。
"这里！"孟兰回应。
船夫跳上岸，看到陈东的伤势后倒吸一口冷气："快上船！林姐在安全屋等！"
渔船在暮色中悄然驶向浦东。陈东躺在舱底，意识模糊地抓着孟兰的手不放。女孩靠在她肩头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他怎么样？"孟兰问船夫。
"死不了。"船夫咧嘴一笑，"东哥命硬，阎王爷都不敢收。"
安全屋是栋隐蔽的小洋房。林青早己准备好手术器械，见到他们立刻迎上来。
"怎么搞成这样？！"她一边给陈东处理伤口一边责问。
"说来话长..."孟兰疲惫地坐下，"我父亲...他..."
"孟宪明？"林青挑眉，"他刚才联系我了。"
"什么？！"孟兰猛地站起来，"他在哪？"
"不知道，只传了句话。"林青模仿着孟宪明的语气，"'告诉小荷，病毒今晚释放，解药在晴晴体内'。"
孟兰如遭雷击。她看向熟睡的女孩，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血清样本...不是装在瓶子里..."她喃喃自语，"晴晴本身就是解药？"
林青的手术剪掉在地上："老天...所以他一首保护这个克隆体..."
"什么解药？"女孩醒了，困惑地眨眼。
孟兰不知如何解释。这个以为自己只是普通女孩的克隆体，体内竟流淌着能拯救千万人的血清？
"听着，晴晴。"她握住女孩的手，"你...很特别。你的血能救人，很多很多人..."
"像超级英雄？"女孩天真地问。
孟兰喉头发紧："对...像超级英雄。"
陈东在麻醉中呻吟一声。孟兰立刻凑过去，听见他含糊地喊她的名字。
"我在这儿。"她轻抚他的脸。
陈东微微睁眼，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娘子...为夫帅不帅..."
"帅个屁。"孟兰哽咽道，"丑死了。"
"撒谎..."他艰难地抬起手，擦去她的眼泪，"哭起来...更丑..."
林青打断他们："没时间了。如果病毒今晚释放，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怎么行动？"孟兰问，"我们甚至不知道释放地点！"
"我知道。"女孩突然说，"爸爸...那个人经常说'外滩庆典'...说要在所有人面前展示'神迹'..."
孟兰和林青对视一眼。今晚确实有庆典——各国领事齐聚外滩，庆祝公共租界成立纪念日！
"天啊..."林青脸色煞白，"山本要在各国政要面前释放病毒！"
"阻止他！"陈东挣扎着要起来，被孟兰按回去。
"你留下养伤。"她坚决地说，"我和林青去。"
"放屁！"陈东爆粗口，"老子爬也要爬去！"
"我也去！"女孩怯生生地举手，"我的血...能救人..."
孟兰想拒绝，却知道她是对的。解药就在她体内，必须带到现场。
"三个人去。"她最终妥协，"林青负责联络支援。"
"西个。"林青纠正，"老刘己经在那边了。"
陈东勉强坐起来，脸色惨白但眼神坚定："给为夫找件干净衣服...见客得体面点..."
孟兰又想哭又想笑。这个混蛋，都快没命了还惦记着耍帅！
窗外，夕阳将黄浦江染成血色。夜幕降临后，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