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 章 胆小鬼

林春生处理好伤口之后，他拉住江野的手要把人带回家照顾休息。

没曾想江野一把甩开他的手，皱眉朝他喊：“你是什么东西，我才不跟你回去。”随后又展眉浅笑，“我要等我宝贝来接我。”

深秋的风刮在脸上生疼，路灯光晕里漂浮着细微的飞尘。

林春生第三次扶住踉跄着往花坛里栽的江野，拇指蹭过他发烫的太阳穴："江野，你真是我祖宗。"

"我要等......等生生宝贝来接我。"江野再次甩开他的手，青色短款的羽绒服蹭着漆面斑驳的路灯杆滑坐在地。

发梢被汗浸得贴在额角，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揉成团泼在柏油路上，远处便利店自动门开合的电子音断断续续飘过来。

林春生半蹲下来，看着对方被酒精熏得湿漉漉的眼睛。

江野的羽绒服不知何时蹭开，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

锁骨下方露出一点绯红的小痣，此刻正用指尖戳着他膝盖强调："我男朋友...眼睛总是亮晶晶的，扑闪扑闪的像一颗黑曜石，很漂亮。”

“眼尾下面有颗漂亮的泪痣，你有吗？"沾着威士忌甜味的呼吸喷在他脸上，像团暖融融的雾气。

林春生无奈的看着某个听不进话的人，只能拿起他的手，将脸贴过去蹭了蹭，“你仔细看看我想不想你的生生宝贝？”

"今天早上谁还把我的剃须泡沫换成洗面奶？"林春生摸出口袋里刚刚从便利店买的的解酒糖，玻璃纸剥到一半就被拍开。

江野本就是为了给他在家里添堵，此刻被明着摆出来，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

大惊小怪。

他突然支起膝盖，路灯在他瞳孔里折出细碎的金色，朝林春生摊开白皙的掌心："手机！要给宝贝打电话......"

他胡乱摸在身上的口袋里摸着根本不存在的手机，腕表链子在寂静的街角叮当作响。

林春生也累了，不再继续同一个醉鬼攀扯，一开始的气也都消得差不多了。

星眸缱绻的注视着地上的人，一瞬间竟觉得这样的生活竟然让他感到了久违的幸福。

夜风卷着片枯叶落在江野肩头，林春生伸手替他拂去时，突然被攥住手腕。

"这个温度..."醉鬼把脸埋进他掌心，睫毛扫过生命线："和去年发烧那天一样。"说话间另一只手己扯松了林春生的领口，醇香的气息随着衣领的凌乱愈发浓烈。

"那你告诉我你男朋友长什么样？我帮你找找。"林春生索性顺势坐在马路牙子上，盘着腿和他面对面，看江野掰着手指细数："很可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我很喜欢——"

尾音突然消失在头顶掠过的救护车鸣笛里。

江野猛地扑进他怀里，后腰撞上消防栓的棱角时，林春生倒吸冷气的声音被他含混的呜咽搅碎："不许凶我..."

远处24小时便利店的灯光在江野后颈投下菱形的光斑，林春生将他的羽绒服拉好，又将围巾取下来把他下半张脸裹得密不透风。

醉鬼忽然挺首脊背，指着路灯下盘旋的飞蛾喊"流星"，沾着酒渍的袖口扫过林春生鼻尖，余下一股醇香的酒香。

"背我。"程野突然张开双臂，像株倒伏的向日葵。

他转过身背对着江野，半蹲着扭头对人说：“上来，宝贝背你回家了。”

江野似乎是玩累了，依言乖巧的趴上他的脊背。

林春生背着他没想着打车，在这万籁俱静的夜只想伴着他的呼吸声一步一步走回家。

柏油路上两道影子终于叠成一道，江野滚烫的脸颊贴着他后颈动脉，断断续续哼着歌。

林春生踩着飘忽的音符往前走，背上的人突然安静下来，温热的液体渗进衬衫后领。

"林春生......"带着鼻音的呢喃混进蝉鸣里，"你是胆小鬼..."

林春生抬头望着头顶的光晕，心中震荡。

想回头看他，脖颈上的手臂却圈的更紧，脸往脖颈深处埋了埋。

林春生喉间干涩，只是沉默地向前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江野。

是啊。

他是胆小鬼。

胆小的不敢说爱，不敢对上旁人的目光。

胆小到在阮软说喜欢江野时，没办法承认江野是自己的男朋友。

他怕失去阮软，更不愿意失去江野。

江野从衣食住行、言谈举止无一处不透露出富养的矜贵气息，跟自己是完完全全的两个阶层。

他怕……

什么都怕，怕到最后最怕的是万一哪天江野后悔了，自己又只剩下一个人。

“江野，我也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林春生低沉沙哑的声音弥漫在空荡的夜里，一时间心若擂鼓。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背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林春生是胆小鬼，连最真实的心意也只敢在西处无人的黑夜小声的说。

连江野也听不见……

江野蜷起的手指还攥着他的衣领，像攥着整个世间最重要的东西。

玄关感应灯亮起的刹那，江野往林春生颈窝里蹭了蹭，含糊地说着什么。

"抬手。"

林春生替江野脱着外套，木茶香混着酒吧里染上不知名的刺鼻香味扑向他。

江野也不知道何时半阖着眼眸，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神色看向他。

“醒了？”

“嗯。”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吐吗？胃疼不疼？想吃东西吗？”林春生神色关切问着他，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

林春生问了一大串问题，没人回答，抬眼看过去，就看见江野眼尾红红的，一双黑眸被水洗了一般透亮。

“怎么哭了？”林春生凑近了几分，捧着他的脸，“很难受？”

“这是第一次我喝醉了有人背我回家，关心我。”江野声带有些发紧，鼻间酸涩难忍，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看向林春生，“而不是说你怎么能去酒吧，你只会给家族蒙羞，总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许是今晚的酒太醉人，江野头脑也没完全清醒。竟将上一世和这一世模糊，不自觉吐露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林春生捧着江野巴掌大的脸，看着他精致漂亮的五官。

怎么能有人这对这样一张脸，这么乖巧的一个人说得出这么恶毒难听的话。

林春生不会安慰人，只是虔诚的在他眉心印上一吻，又亲了亲他滚烫绯红的眼尾。

“睡吧，睡醒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