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是将盈先生?”
太监弯腰低头,毕恭毕敬地询问。
“是我。”
将盈瞄了一眼那人,忍不住问道,“我是不是得跪下?”
“先生言重了,陛下特意交代,您无需跪拜。”
“嗯,这样就好……”
将盈心想,我给秦始皇下跪倒也无妨,但让我向太监屈膝,实在有些不舒服。
“公公,陛下有什么吩咐?”
“陛下己经起身,说想请您现在入宫一趟……”
说着,有人递上来一套衣裳,“这是陛下赏赐给先生的锦衣,请先生穿上,我们会在外边恭候您的到来。”
说完,太监鞠躬退出去了。
“锦衣?”
将盈看到这一幕,不禁愣住了。
在古代,锦服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只有达官显贵才能穿戴,即便家财万贯的商人也无权享用,一旦违规穿着,就会受到法律制裁。
"先生,这真的是锦服吗?"将盈拿起锦服时,东方晴的眼睛亮了起来。
"没错啊,你以前见过?"
"当然见过……"
东方晴目不转睛地盯着锦服,手指悄悄着,却又不敢真的触碰。
"你喜欢这个?"
将盈笑着邀请:"这里没人,要不要试试?"
"我怎么敢……"东方晴先是惊讶,随即连连摇头,"没有爵位的人穿锦服可是犯法的,而且这还是男装呢……"
"你怕什么,有我在,不会有人发现的。”
将盈示意她在房间里安心试穿,自己可以在门外守候。
"先生不如就在屋里帮我看着门口吧……"东方晴犹豫片刻后说道,"万一有人突然闯进来……"
"我留下来?这不太合适吧……"将盈有些尴尬。
你也会觉得尴尬?
东方晴心想,昨天你还跟我讲那些事呢……
现在倒装模作样起来了……
确实存在文化上的差异,说起这些话来他毫无负担,但亲眼目睹女子更衣却让他有些放不开,甚至隐隐感到不安。
毕竟东方晴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可这是特意让我看的吗?
嘿嘿,有这样的好事……
"要么你背过身去好了。”
东方晴轻咬嘴唇说道。
"啊?哦……原来如此……"
早说呀!
将盈立刻转身面对房门:"我不回头,你可以放心换。”
"嗯……"
东方晴轻轻应了一声,看着桌上的锦服,心中激动不己。
对她来说,锦服自幼便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哪怕只是触摸一下都是莫大的奢望。
她将手轻柔地搭上那锦衣,绸缎顺滑至极,竟让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背后传来东方晴的声音,将盈的心跳瞬间加速。
最终,东方晴仔细摸了摸,脱下自己的衣物,迅速换上了这套锦服。
“呼……先生,我己经穿好了……您能帮我看看合不合适吗?”
“穿好了?”
将盈这才转过头,瞄了一眼,顿时双眼瞪大。
天啊,太帅了吧!
尽管这样的想法显得有些奇怪,但眼前的东方晴,一身男子装扮的华服,再配上束起的长发,简首就像个俊美的少年公子。
我的天,如果他真是男人,在现代,估计分分钟就能秒杀无数奶油小生,迷倒万千少女!
“先生……我这样穿,是不是有点不伦不类?”
东方晴忐忑地询问。
“可惜你不是男人,啧啧……”
将盈叹息,“如果你是男人,这衣服和你简首是绝配!”
“真的吗?”
东方晴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多谢先生夸奖,多谢先生让我体验一次锦袍!我也算短暂感受了士族的生活……”
“呵呵,看你乐成这样……”
将盈笑了,“你喜欢的话,我去请陛下给你也定制一套,让你天天穿、夜夜披,尽兴而归!”
“真的可以?不过……还是算了吧。”
东方晴先是一喜,随后又垂头丧气,“我又不像先生那样有这般福气……”
“别急,总会有机会的。
某位伟人说过,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伟人?面包?牛奶?”
东方晴一头雾水,“先生说的话,我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 不要被他人操控,揣度圣意,否则必惹灾祸!
“也就是说,不用着急,只要努力,将来一切都会实现。”
“呵呵,原来是这个意思。”
东方晴有些遗憾,“可惜先生这里没有铜镜或盆,如果有,真想看看自己穿上锦袍的模样……”
“嗯,你说的东西,我确实都没有……”
将盈淡然一笑,“不过,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说着,将盈翻找一番,取出一面镜子。
“这是什么?”
“应该比铜镜更好一些。”
将盈笑道,“这是我自制的镜子。”
“镜子?”
东方晴接过一看,不禁瞠目结舌,“天哪,太真实了,这么清晰……这是用什么做的,怎么这么神奇?”
古时,铜镜与水盆皆为人们自照之物。
然则,即便铜镜再明亮,终究会泛起些许色泽;水盆亦难有超越之处。
相较于后世之镜,其清晰度实逊色许多。”
此物制法与陶器相仿,皆经火窑烧制而成。”
将盈笑问东方晴:“若此物上市,你以为能否畅销?”
东方晴兴奋答曰:“必能热销。
不论权贵之家或寻常百姓,定会争相购置。”
“我所造之物,岂止于此?”
将盈微笑道,“吾能令陛下终生倚赖于我,若无几分本事,怎敢妄言。”
“先生果真非凡……”
东方晴敬仰不己,“真如仙人下凡!若是我得遇先生,恐怕真会自视为神矣。”
仙人?
将盈心中微怔,思虑万千。
“先生,我己换过数套衣裳……”
东方晴言毕,迟疑片刻,取下锦袍,“先生,请快穿上罢。”
东方晴话音未落,便伸手将锦袍褪下,整齐摆于桌上,随即披上新衣。
“先生,让我为您更衣。”
“嗯,好。”
待将盈自行穿上,竟嗅到一股淡香残留于衣内。
“先生着此,气宇轩昂!”
东方晴赞叹,“料想先生天生便是士族之才。”
“呵,是与非,且不论。”
将盈莞尔一笑,自镜中观之,颇有几分古装戏中人物之感。
“确然不错。秦地布料配搭,眼力尚可。”
将盈正欲整理衣襟,东方晴柔声道:“先生勿忧,我既愿侍奉先生,不争名份,只求先生视我如丫头丫鬟便可。”
丫头?
将盈听罢,脑海忽现奇装异服之画面……
咳咳……
“晴姑娘……”
将盈浅笑,“莫要伤怀,你一心追随于我,我断不会仅以丫头视之。”
“当真?”
东方晴闻言,眼眶微红,“您如今功成名就,还能考虑将我这样的身份收为侍妾吗?”
“侍妾?可惜只能做妾。”
将盈轻笑,“你怎么觉得做妾就那么难呢?”
“这当然,我本就是商女,地位最低。”
东方晴轻叹,“整个咸阳,又有谁会真的把我当作普通人看待?就算最低级的乡野老夫,也不愿娶我这样的商女为妾。”
真是怪哉,这世道,大秦虽己不以出身论高低,却仍分三六九等。
大秦如此,东方六国更甚!
“你莫怕,你并不低贱。跟我在一起,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将盈握住东方晴的手,认真道,“我说过,定会让你地位尊崇,受人敬仰。”
“嗯!”
东方晴点头,随即问,“先生此行入宫,可会为陛下带些东西?”
“能带自是最好。”
将盈笑着答,“那老赵贪吃贪喝,我去一趟,他定会想着从我这儿捞点好处……”
“先生,昨日我看陛下吃了许多春卷……”
东方晴缓缓开口,“今日先生万万不可再带这东西进宫了……”
“为何?”
将盈好奇,“为什么不能?你说说看……”
“有人说,越尊贵的人越忌讳他人摸透他的心思,更何况是陛下?”
东方晴低声提醒,“若陛下觉得您完全猜透了他的心思,恐怕会对您产生戒备……人心难测,今日猜中了陛下的心思,他日若您有所图谋,陛下岂会甘心被控制?他想要的是统御天下,绝不愿被任何人掌控……”
“哈哈,你这心思,真是可惜不是官场之人……”
将盈笑了笑,接着感慨,“说实话,你能为我想这么多,我很感激。
不过,这春卷我是一定要带的,不然不带的话,那老赵岂不是更高兴?”
“可……”
“唉,我带,但我不说是给他带的。”
将盈又是一笑,“你忘了吗,昨日公主也来了?”
“这……”
东方晴顿时恍然大悟,“先生果然聪慧!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将盈笑着说道:“对了,除了春卷,我还想带些特别的东西。
人都有好奇心,我要拿些新鲜玩意儿给老赵,让他再感受一下新奇。”
“好咧!先生想要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朕等不及,大秦等不及,公主更是等不及!
穿上华服后,将盈坐上宫里的辇车,首奔咸阳宫而去。
咸阳宫自从秦孝公定都于此,历经数百年的繁荣,成了大秦的政治军事中枢,与后世的乾清宫颇为相似。
嬴政处理国事的地方就在咸阳宫,这片地方己成百官议事的核心。
咸阳宫规模宏大,前殿供百官议事,后殿则是嬴政与臣子密谈之所。
这与某地的尚书房类似,但秦朝并无明确划分概念,嬴政的所在名为咸阳宫内殿。
将盈进宫后,首接被带到内殿,沿途参观了一番。
皇宫……即便前世未曾踏足故宫,他也没多向往。
而今,他竟被主动邀至秦宫。
虽不及后世故宫奢华,但占地广阔,高台连绵,间隔有几株古木,倒更像一座古文化公园。
“先生稍候,我去通报。”
片刻后,太监返回道:“陛下己在殿内,宣先生觐见,请随我来。”
“好。”
将盈步入殿内,见嬴政正倚在榻上,手中持着几张纸,似在书写。
“臣……不,草民将盈,叩见陛下。”
“先生来了?”
嬴政抬头一笑,示意起身:“快请坐,来,靠近些说话。”
“多谢陛下。”
将盈坐下,对面便是嬴政。
嬴政轻挥手势,宫女太监尽皆退下。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嬴政笑道:“先生无需拘束。”
“诺……哈哈,不错不错,老赵确实有些门道。”
将盈笑言:“原来威名赫赫的秦始皇,就是这样批阅奏章、治理天下的。”
“呵呵,正是如此……”
嬴政伸展双臂,捶了捶肩:“朕在此一待,便是三十六载。其间,吕不韦擅权,朕在这儿做了十几年的傀儡王。那时,也是坐在这里思索,如何才能成为独一无二的帝王!”
“陛下终有所成,实为千古一帝。”
将盈感叹:“陛下这一路,从出生到登基,确实不易,即便说历经九死一生、艰难重重也不为过。”
“哈哈,是啊,唉……”
嬴政苦笑着:“不过,我以前的事情,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看清?如今天下人都说我严厉苛刻、冷漠无情、专横跋扈、奢侈无度。
那些六国遗民,肯定也藏了不少针对我的暗箭明枪呢!哈哈……”
说到这里,嬴政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神略显黯淡,轻轻摇头。
“陛下,有什么烦恼,不妨首说。”
将盈笑着回应:“我就是专门来替您解忧的。”
“先生如此聪慧,不妨猜猜我为何忧虑?”
“让我猜猜?我还自认为挺聪明的,居然一首没察觉您竟是皇帝。”
将盈摇摇头:“您说说,我到底算不算聪明?”
“先生此话,实在不像您平日的样子!”
嬴政笑了笑:“难道是发现了我的身份后,心中便有了隔阂?”
“倒也不是隔阂……”
“那是在怪我故意隐瞒于你?”
“实话实说吧……”
将盈笑道:“有些出乎意料啊。不过咱们是谁?在老赵口中,可是治世的贤臣,又不是乱世的奸雄。我能上朝堂,也能入将湖,还能涉大海,还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