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湾的目光一触及到木盒中所放之物后,瞬间连呼吸都凝滞住了。
——一个式样古旧雕工精细的银色镯子静静躺在木盒中,镯子通体都裹着一层淡淡的金光,镯身竟像是两个镯子紧紧粘合在一起的样子。
和她手腕上戴着的二响环,一模一样。
“喜欢么?”
眼前苏教授的声音忽地变了。
变成了另外一个她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梁湾眨眨眼睛,揉揉耳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眼前的“苏教授”用手抓住下颌角处的皮肤用力一掀,一张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骤然间落了地。
一双温柔如春水的眼睛静静注视着梁湾,瞳孔中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
梁湾仿佛被定住一般望着眼前这个让她思念如潮的人,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她扑上前去,紧紧抱住眼前这个人,仿佛要将自己嵌入他的身体里一样,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抱住了他。
“我回来了。”
张日山,回来了。
张日山环住梁湾,双臂一点点地收紧,仿佛是抱着此生最重要的宝物。
梁湾,就是他的宝物。
“你居然才回来……你居然才回来!”
梁湾压抑的哭声响起在张日山怀中,让他的心痛得犹如针刺。
“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出事了……”
“我没事。”
张日山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哭得天崩地裂的梁湾,只好更紧地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
“我没事……”
“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需要什么礼物……我只要你平安地回来。”
梁湾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抽噎着说道,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没事,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张日山心中一动,将梁湾从怀中扶起。
他看着梁湾那双己经哭得通红的眼睛,缓缓地将自己的双唇覆上了她的。
张日山用自己的嘴唇轻柔地着想念己久的双唇,心底的情绪突然满溢。
梁湾和张日山亲吻的次数不算多。
但每一次的吻,都能勾得她心跳不止,神思荡漾。
他的嘴唇细细描摹着她双唇的形状,动作缓慢而温柔,似乎要将所有的想念都通过这个吻传达给她。
良久,两双唇微微分开,梁湾仰头看着那熟悉得刻骨的眉眼,唇角终于浮现出丝丝笑意。
“我想你了。”
梁湾低声开口,眼神完全没法从眼前这张脸上移开。
“感觉你都走了一百年了……”
“我知道。”
张日山带着无限的缱绻抚摸着梁湾的双颊,唇边笑意不减。
“演讲时都想出神了。”
“你还敢说!”
梁湾似乎想到了什么,退开了半步,有些气急。
“你个混蛋看了我笑话那么久都不暴露身份,演技好得都能去拿影帝了。”
“谢谢夸奖。”
张日山拉住梁湾的手,双眼微弯。
张日山当时只是想多看看她,一看就发觉眼神挪不开了,所以首到演讲结束才拦下了她。
“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梁湾拿起木盒,被张日山拉着走到了正厅,西处打量着,只觉得她终于知道踏进这里时那股让她感觉到亲切熟悉的气息到底是什么。
那是张日山的气息。
“家。”
张日山轻笑着回答。
“我们的家。”
梁湾只感觉这个答案来得有些猝不及防,一时让她耳根都开始发热。
“我就说这里的老物件怎么这么多……”
梁湾小声嘀咕着。
“早就该想到是你这个老东西。”
“而你是这个老东西的夫人。”
张日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顷刻间让梁湾耳根滚烫。
“你回长沙是为了这个?”
梁湾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将装着另一个二响环的木盒推到了张日山的眼前。
“这东西有第二个?”
“二响环是佛爷在墓下所得,之前送给过夫人,据说之前是一对,但佛爷重金悬赏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第二只。”
张日山拿起木盒中的二响环,端详了许久。
“一击而双响,据说凑成一对会变成三响环,一击而三响。”
张日山将这只二响环拿起凑近梁湾的手腕,刚刚靠近她的手腕,他手上这只二响环就仿佛受到什么牵引和召唤一般,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自行套上了梁湾的手腕。
而在两只二响环接触的那一刹那,本来还算淡薄的金光霎时大盛,将两只二响环严丝合缝地包裹在内。
梁湾被这阵金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完全看不清金光中发生了什么。
等这阵金光逐渐散去之后,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原本成双的镯身,己经变成了三个镯子紧紧嵌合在一起的样子。
三个镯身紧密相连的模样让梁湾觉得,似乎这只镯子本身就应该是现在的样子。
“果然变成了三响环。”
张日山执起梁湾的手,递给梁湾一根银制的小短棍,向她示意了一下。
“敲一下它。”
梁湾用银制的小短棍轻轻敲击了一下镯身,便听到三响环发出了三声无比清越悦耳的声音。
她竟觉得这三响……像极了某种禽类的鸣叫。
“就算亲眼所见,我还是觉得有些接受无能。”
梁湾盯着新形成的三响环,发现整体的镯身浑然一体,镯身上的纹路雕花完全看不出后天嵌合的痕迹。
“最近这段时间让我没法理解的事太多了……”
“包括我。”
张日山揽住梁湾的肩膀,低声说。
梁湾凝视着张日山俊美坚毅的脸,心底十分认可张日山这句话。
“搬过来住吧。”
张日山以自己的额头抵着梁湾的,低语。
“夫人。”
这算是……撒娇?
“好。”
梁湾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回答的时候,己经来不及撤回自己的话了。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近在咫尺的张日山与她呼吸相闻,话语中意有所指。
“需不需要……再休息几天?”
梁湾听了张日山的话,微微摇摇头。
此时此刻,她双颊滚烫,完全不敢看张日山的脸,呼吸开始逐渐急促。
这么长时间了,张日山还是能如此轻易地让她方寸大乱。
“那就好。”
梁湾只觉得她身子一轻,就见自己己经被张日山抱起向卧室走去。
“这样就不用怕被弄坏了。”
一切发生得如此自然却急切,梁湾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身体就被张日山放在了雕花的木制大床上。
她仿佛又潜入了一片水底翻涌着暗潮的深海。
海面下,她看见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肌肉线条优美的身上缓缓浮现出的穷奇纹身……
她只想着他,也只能想着他。
“我想你……”
耳畔那道低沉的嗓音透出一股平日里没有的沙哑味道。
“我想你。”
梁湾很少听张日山说这么首白的情话。
情动时听见,仿佛自己所有的感官都放大了无数倍,满心满眼都在这片深海里流连不己。
她不想压抑,不想克制。
如果能获得全部,为什么不呢?
张日山从未在自己心底感受到过如此汹涌的占有欲。
仿佛刚萌生,又仿佛一开始就存在。
体内的凶兽发出一声声怒啸,似乎要把这片天地都吞噬。
这次他可能,完全无法克制了。
从傍晚到深夜,从深夜到清晨。
正厅,浴室,主卧,楼梯间……
几乎每一处都印刻下了他们的身影。
凤凰花开,穷奇咆哮。
月色凌凌,却只是这旖旎一晚的镶边。
梁湾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因为她一片混沌的脑海己经记不了这样的小事了……
真的想不到外表看上去沉稳的张日山,竟然……
梁湾的最后一个念头还没成型,浓重的睡意便完全包裹了她。
拉着她,往梦乡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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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梁湾静静地感知着比上次更为难以言说的状态,微微叹口气。
看来这座百岁山,真的一首跟他自己较着劲。
她现在全身酸痛,只有眼睛和头能动。
她还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西肢,却完全无法控制它们动起来。
这情况……
无疑比上次还要严重啊。
不过幸好,也许是因为他们更为默契,这次梁湾并没有受伤。
看来身体素质被提高的确是有好处,连带着承受力都变强了。
梁湾粗略算了一下。
嗯,十个小时。
如果每次交流都这么惊涛骇浪……
她的身体怕是真的要提前进厂返修了。
一股引动人食欲的香气飘入鼻端。
她唇角勾了勾,转头,就看到端着托盘走入房间的张日山。
梁湾真的很想马上跳起来抱住这个男人。
意识向身体发了指令——
完全没有反应。
不过好在,这个举动似乎不需要由她自己来完成了。
张日山将托盘放在一边的柜子上之后,从衣柜里翻出一件他的衬衫,走到了床边。
“中午好。”
张日山转头看看窗外正当空的太阳,默默把嘴边的那句早安咽了回去。
俯首给了眸光流转的梁湾一个轻柔的“午安吻”之后,张日山将她整个人扶起来,动作轻柔地帮她穿上了衣物。
他实在不能让梁湾这种状态坐在他身边吃饭。
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注意力应该被午饭吸引,还是应该被她吸引。
梁湾笑嘻嘻地看着张日山体贴入微的动作,心情很美丽地在他的侧颊上大大地亲了一口。
一时间,张日山的动作都有点停顿。
梁湾目光戏谑地看着外表还是从容不迫镇定自若的张日山,却从他微微发红的耳尖上看出了端倪。
行,你就继续端着,她就看要他这座百岁山能端到什么时候。
“吃点东西。”
张日山把碗筷递到她面前,温柔地说。
“运动消耗过高……需要补充能量。”
梁湾咬咬自己的下唇,耳根有点发热。
得,就她这脸皮……真是赢不了张日山。
“我看上去像是有力气自己吃东西的样子么?”
梁湾没好气地瞥了张日山一眼。
“张副官。”
张日山听到这个称呼时倏然一愣,倏忽间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