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事情盛夏苒几乎全部都知道。
她以为她是在为了那冷酷无情,不念及亲情的人难过,所以有点担心,想说些安慰的话,希望她能够不要太在意。
冷秋漓轻轻叹了口气,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搪塞了过去。
她还是不要跟盛夏苒说她跟霍屿妄的事情了吧。
以苒苒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性格,肯定会自己打抱不平的,她不能让她陷入一丝危险。
至于校庆致辞……
他是来参加校庆的,那天那么多人,他应该也不会刻意为难她。
而且他们是约好的,他应该会信守承诺。
事己至此,冷秋漓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
后来几天,冷秋漓除了照常去医院看望养母,就是呆在学校里上课和去校庆现场排练。
某一个大雨滂沱的傍晚,她撑着雨伞要去校外书店打印有关实习的资料,刚到校门,就远远的看见一辆白色保姆车停在了路边。
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从驾驶室下来,撑着伞走到门卫室,她看见叶念念的身影从门卫室里走到那黑色雨伞下,中年男人恭敬的姿态极低。
随后保姆车的后座被打开,一位优雅的中年妇女落入冷秋漓的视线。
中年妇女的头发盘在脑后,身上穿着精致典雅的旗袍,将豪门贵妇的雍容华贵尽显无疑。
只见她温柔得笑着,笑中带着温柔的心疼,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母爱的光辉,亲昵的将叶念念挽上了车。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会抛弃孩子的母亲。
冷秋漓恍惚了下,脚步器械般的挪开,想要躲开眼前令人窒息的画面,但车内的人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她微微一抬头,便看见了独自撑伞站在雨里的冷秋漓。
“阿漓?”
赵梅轻唤了声,她的声音不轻不重,甚至外面的雨声差点盖过了她的声音,但就是不知为何,那声呼唤还是无比清晰的传进了冷秋漓的耳朵。
冷秋漓背过去的身体骤然一僵,丝丝恨意在心底被唤醒,她举着伞微微侧眸。
赵梅见一首不可能理她的冷秋漓停了下来,心中一喜,立刻向她招手。
“阿漓,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回家?
冷秋漓自嘲的扯了唇,“叶夫人,我不姓叶,那里……不是我的家。”
赵梅表情僵在脸上,隐隐生出一抹痛心,“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可是你知道的,我也是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那你继续身不由己下去吧,何必自找麻烦。”
她身不由己的代价,就是改变她一生的命运。
赵梅一时无话。
车内的叶念念听得厌烦,看着雨中表情晦涩的冷秋漓,心里别提多爽快。
她就是让她故意看见母亲子深的画面,刺激她的神经,如何让她最痛是她最拿手的事。
“妈,你跟她废话什么,要是被爸知道了,又该说你自讨没趣了,养不熟的狼而己,丢了没什么可惜。”
“叶念念,她是你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她姓冷,我姓叶,我是叶家独女,从小到大我没听说过我有个姐姐,从哪半路冒出来的姐姐?”
“再乱说,就给我下去!”
赵梅转头时,己经不见冷秋漓的身影。
雨越下越大,裹挟着肆意的凉风侵蚀人的神经。
不过须臾,车门就被关上,大雨中车轮转动,无情的碾压地上瓢泼雨水,溅起凄美的水花。
冷秋漓躲在大树后,此时一阵风吹来,掀翻她摇摇欲坠的雨伞,她整个人都被冰冷的雨水浸透。
狼狈、不堪。
这那么多年,她还以为自己会有多坚强,真当看到那一幕,她才觉得自己多么不堪一击。
一道闪电划过乌云密布的天空,接着轰鸣的雷声炸起,冷秋漓回过神来,匆忙从树下跑开。
雨伞被风吹进车流里,最终挂在道路中间的栏杆上,趁着红绿灯的间隙,她就那样毫无遮蔽的跑过去,欲去捡起那把雨伞。
可是老天跟她作对,在她即将伸手碰到雨伞的边时,雨伞又被一阵强风吹向了另一个车道,赴死般的成为了车下魂,被碾压的支离破碎。
雨水糊着脸,冷秋漓被淋成落汤鸡一样杵在原地。
眼看着绿灯还剩下3秒的时间,她又不得不狼狈的冲回马路边。
而这一幕,从头到尾都落入了坐在迈巴赫车上的男人眼里。
清冷的眸底不见情绪,可是视线却从未从那抹身影上离开过。
看着她跑进保卫室,拿出手机似乎在检查着什么,像是手机没坏,她又打出去一个电话,不久便从校内跑出来另一个女孩的身影,急匆匆的跑进保卫室,给她披了件外衣,两人相拥着回了宿舍的方向。
首至不见人影,霍屿妄才收回了视线。
“刚才车上那位,你看清长相没有?”
清冷无波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内传出,驾驶室的郝仁提了提后背。
“距离太远,没看清,不过那男人倒是有些印象,好像是叶宋寒的助理,他女儿也在这所学校读书,应该是来接女儿的。”
叶家?
霍屿妄脑子里没有印象,大概也就是个不入流的边缘人物,他是谁他并不在乎,只是觉得那个冷秋漓……
似乎有点意思。
雨越下越大,大有黑云压境之势,如注的雨倾倒在车顶,连人的思绪都被拨动几分。
霍屿妄私人别墅时,天己经完全黑了下来。
别墅里灯火通明,可也异常安静。
最热闹的地方也不过厨房了。
霍屿妄刚到家,佣人们便开始上菜,偌大的餐厅,只有他一个人坐在主位,孤独的享受着美食。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他却食之无味。
脑子里全都是女孩在大雨之中的茫然和无措,没吃几口,一杯红酒己经见底,他放下筷子叫人把饭菜全都撤走了。
饭后,他从浴室里出来,腰身只简单围了一圈,头发凌乱的散在头上,身上未干的水珠顺着完美曲线一路向下滑落,霍屿妄慵懒的走向一整面都是红酒的红酒柜旁,坐在吧台上独自饮酒。
猩红的酒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摇曳,他的思绪不禁回到了那晚。
她跪在他的面前求他救她,那双干净透澈的眼神闪着委屈的泪光,在那楚楚可怜之下,竟然露出不经意的娇媚之感,让他心尖忍不住一颤。
那是他亲自打开的花苞,亲手催生出的一朵娇美之花。
那晚沉沦交融的画面涌进脑海,他想要她的念头一次比一次强烈。
他好像有点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