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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辰王带着承烨从军营回来。
承烨盯着桌上从未见过的菜式，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额娘，这些是......"
"尝尝看。"欧阳凡夹起一块排骨放在他碗里，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
辰王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满桌佳肴，突然开口："这些做法，不像是宫里的手艺。"
欧阳凡手上的筷子微微一顿，随即笑道："是我开火锅店的时候，自学的。"
她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话题，又给辰王盛了一碗香气西溢的蛋花汤，"趁热吃。"
烛光下，几人围坐在简陋的木桌旁，碗筷碰撞声与欢快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暖意融融。承烨狼吞虎咽的样子让欧阳凡忍俊不禁，就连一向克制的辰王都破例添了第二碗饭。
"额娘，这个红色的酱料好特别。"
承烨指着宫保鸡丁里的辣椒，眼中满是好奇。
欧阳凡笑着用帕子擦去他嘴角的酱汁："慢点吃，小心......"
话未说完，承烨己经被辣得满脸通红，连连哈气。
欧阳凡连忙递上凉茶，辰王在一旁看着母子俩的互动，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这一顿简单的晚饭，却让荒凉的王府第一次有了家的温暖。
夜风卷着饭菜的余香飘向远方，仿佛在向这座死气沉沉的城池宣告：新的生活开始了。
承烨站在府衙大堂，望着堆积如山的卷宗和账册，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猛地将一摞账册摔在地上，纸张哗啦散开，
"账目全是假账，卷宗残缺不全，连个像样的师爷都没有！这要怎么查？怎么管？"
辰王负手站在窗前，目光沉静地望着院中枯树，并未回头："摔完了？"
承烨胸口剧烈起伏，咬牙道："皇叔，这根本无从下手！刘德那帮人把府衙搞得一团糟，现在拍拍屁股躲起来，分明是故意刁难我们！"
"所以呢？"
辰王终于转过身，眸色如墨，
"你打算继续摔东西，还是去把刘德揪出来打一顿？"
承烨一噎，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我......"
"治理一方，不是比武斗狠。"
辰王走到案前，拾起一本账册，轻轻掸去灰尘，"越是乱麻，越要一根一根地解。"
承烨不服："可这些账目明显是假的！"
"假账也是线索。"
辰王翻开账册，指尖点在一处，
"你看这里，去年赈灾银两的支出，写着'购粮三千石'，但临川粮仓至今空空如也。"
他冷笑一声，"银子去了哪？粮又去了哪？顺着这条线，还怕揪不出蛀虫？"
承烨怔了怔，怒气稍缓，却仍不甘心："可这要查到什么时候？难道我们就任由刘德那帮人看笑话？"
这时，欧阳凡端着茶盏走进来，见满地狼藉，轻轻叹了口气。她将茶放在案上，柔声道：
"烨儿，急什么？来，先喝口茶。"
承烨烦躁地推开茶盏："母亲，我没心情喝！"
欧阳凡也不恼，弯腰捡起散落的账册，慢条斯理地整理好：
"你皇叔说得对，治乱如烹小鲜，火候急了会焦，慢了会生。"
她抬眸看向儿子，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还记得你小时候学射箭吗？一开始连弓都拉不开，急得首哭......"
承烨耳根一热："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欧阳凡将账册码齐，"凡事都得一步步来。刘德敢这么做，就是算准了你年轻气盛，会自乱阵脚。"
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你越急，他越得意。"
辰王端起茶抿了一口，淡淡道：
"你母亲说得没错。临川这潭水深得很，与其贸然下水，不如先站在岸边看清暗流。"
承烨看看母亲，又看看皇叔，胸口的闷气渐渐平息。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那......现在该从哪儿入手？"
辰王与欧阳凡对视一眼，唇角微扬。
"先从账目开始。"
辰王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笔一笔地查，一文钱一文钱地算。"
他目光锐利如刀，
"我倒要看看，这群蛀虫，到底贪了多少！"
欧阳凡笑着将毛笔递给承烨："来，母亲陪你一起看。"
窗外，暮色渐沉，府衙内的烛火却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清晨的临川城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面黄肌瘦的灾民。
欧阳凡站在府衙台阶上，望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正趴在母亲尸体旁哭泣，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必须开粥棚。"
她转身对辰王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过几日给我派几个侍卫，我带着乐儿和知秋去城隍庙前施粥。"
辰王剑眉微蹙："府库空虚，我们所带的银两......"
话音未落，欧阳凡己从腰间解下一个绣着金线的锦囊。
随着"哗啦"一声响，数十锭雪花银在青石地上滚落，在晨光中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本掌柜从来就不缺钱”
"哟，掌柜的果然有办法。"
辰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拾起一锭银子在掌心掂了掂，
"看来这些年你在宫里也没闲着。"
欧阳凡唇角微扬："现在最要紧的是粮食。你和承烨专心整顿府衙，这些......"
"都交给掌柜的。"
辰王突然凑近，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过这些银子，该不会是你当年在宫里......"
"闭嘴！"欧阳凡耳根一热，一把夺回银子，"
这些是我这些年做生意攒的私房钱！"
当夜，一只信鸽从府衙后院振翅而起。
清晨，城门外突然尘土飞扬。十余辆满载粮食的马车在三位江湖豪侠的护送下浩浩荡荡驶来，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为首的少女一袭红衣似火，腰间悬着一柄鎏金宝剑。
她利落地翻身下马，乌黑的长发在脑后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阳光在她精致的鼻梁上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衬得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般锋芒毕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