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洛河机械厂的彩钢瓦屋顶上,像万千铁弹倾泻。铁蛋盯着仓库角落那堆金像碎片,每一块都在闪电中泛着妖异的青蓝。三天前从沉船打捞出的张铁山鎏金塑像,此刻正随着雷声微微震颤,仿佛随时要拼合重生。
"要闹邪了......"老秦头的烟袋锅在黑暗中忽明忽灭,烟丝燃烧的噼啪声混着雨声,"这金像捞上来就没安生过。"
话音未落,一道霹雳贯穿屋顶。金像残片突然浮空而起,吸附在房梁的蛛网上,电流在碎金间游走如蛇。王寡妇的裹脚布甩向电闸,七层白绫浸透桐油后导电,瞬间将整座仓库变成巨型投影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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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白电光中,张铁山的虚影逐渐凝实。1943年的车间背景里,老厂长正将股权凭证按在锻台上:"今日起,每位工友持股三厘,民兵兄弟再加五毫!"他手中的铁钳突然指向镜头,夹着的正是孙家太爷藏在保险柜的那份《自愿抵债协议》。
"看他的手!"陈秀兰的激光笔穿透虚影。张铁山左手小指缺失处,暗红色的硫磺菌群正拼出微型账本——三十八名抗日民兵的姓名与持股数,每个名字都对应着后来被孙家抹除的股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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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打手撞开铁门时,金像碎片突然爆燃。融化的金水在空中凝成血珠,落地即显影出指纹图谱。王寡妇的裹脚布缠住为首者的防暴盾牌,布条浸染的桐油正溶解涂层,露出盾牌内层嵌着的微型胶片——正是张铁山当年被铐在熔炉前的画面。
"这是诬陷!"打手头目扯开防毒面具,左脸刺青在电光中狰狞毕现。铁蛋的磁铁链吸附住他腰间的磁暴装置,链节间迸发的火花点燃了暗藏氰化物的呼吸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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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兰的检测仪突然发出蜂鸣。金像熔化的金水里,数以亿计的硫磺菌正重组DNA信息。投影画面突变:孙家太爷在毒气室用劳工指骨刻章,每枚印章都沾着"自愿让股"的血指模。哈尔滨刘厂长的狗皮帽子突然自燃,藏在帽檐里的股权协议显影出昭和年间的钢印。
"这才是真账本!"老秦头用烟袋锅挑起块金片。暗红色的锈渍在雷光中流动,拼出洛河机械厂原始股权结构图——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标记着锄头与步枪交叉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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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顶棚突然被飓风掀飞。暴雨裹着冰雹灌入,打在金像碎片上迸出硫磺味的火星。王寡妇的裹脚布在风中猎猎作响,七层白绫吸附着带电雨珠,在墙面投射出孙家地下钱庄的立体解剖图。铁蛋的磁铁链突然指向东南方,链尾吸附的保险柜钥匙正与雷暴共鸣。
"九点钟方向!"陈秀兰的声呐仪显示暴雨中有快艇逼近。铁蛋撞碎窗户,看见孙家侄子正在甲板上调试磁暴装置,他手中的控制器泛着与金像同源的青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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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霹雳贯穿金像残骸时,所有影像突然坍缩成光球。光球中浮出张铁山临终场景:他枯槁的手指在病床栏杆刻下"股连血肉",血渍渗入铁锈形成防伪纹。三十八位老工人的铜扣集体飞向光球,在暴雨中拼出完整的民兵股权册。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仓库地面铺满金色菌斑。王寡妇的裹脚布拂过菌群,显影出洛河滩下二十米处的暗室坐标。铁蛋拾起半枚金像眼球,瞳孔处的微型胶片正在播放未完结的遗嘱——画面定格在孙家祖宅的地下金库,保险柜密码正是老厂长临终前的心跳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