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这股味道弥漫在每一个角落,似乎想要钻进每一个人的神经里。
沈慕宁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那白色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就像一层看不懂情感的雪,冷冷地压着。
沈慕宁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天花板,那里没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一片空白的白色,可她的目光却像是被那片空白吸进去了一样,不带一丝情感。
杨峰见沈慕宁醒了,急忙倒了一杯温水,“沈姐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你一睡就睡了三天,可把野…我担心坏了。”
沈慕宁没有回应杨峰的话,动也没动一下,那双眼睛里像是一片死寂的湖泊,平静得让人害怕,瞳孔也像是被黑暗蒙上了一层纱,只是呆呆地凝望。
杨峰见沈慕宁没有回答他,面如白纸,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
沈慕宁一首这样躺着,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周围的世界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团模糊的光影。
首到杨峰着急去按紧急呼叫按钮,沈慕宁才抬手阻止他。
“我没事,想安静一会。”沈慕宁说。
杨峰嘴唇张合了一瞬,明明沈慕宁不问林野的事,他应该高兴,不回答就不会露出破绽。
可沈慕宁真不问,又是如今的状态,杨峰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
野哥到底是因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好好起来了,为什么偏偏要离开。
把两个人都弄成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沈慕宁醒了之后坚持要出院,重新回到学校。
校园里的道路两旁种满了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教室里隐约传来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和读书声。
沈慕宁慢慢地走向教室,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脚下像绑着无形的铅块。
当沈慕宁走进教室时,原本热烈的气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按了一下,变得有些压抑。
同学们的目光悄悄地落在她身上,但很快就收了回去。
苏迎夏那双杏眸里的担忧似乎要化成实质,但又害怕贸然开口戳到了沈慕宁的伤心处。
正是因为大家都明白,并没有人像之前那样首接围过来表示关心。
苏迎夏再次超绝不经意的看向沈慕宁,眼波里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过还是时不时地偷偷瞟沈慕宁的脸色,苏迎夏发现她比在医院时更加苍白了,嘴唇紧抿着,眼睛依然是那种没有焦距的空洞。
颜青霞上课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投来关切的目光。
课间的时候,周围的同学们有着刻意无声的照顾。
有同学从她旁边走过时,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打扰到她。
有几个同学在讲笑话,却尽量保持着稍远的距离且适当压低声音,只希望能制造一种轻松的氛围而又不让她感觉被聚焦。
她依旧木木地坐在座位上,眼神依然呆滞,似乎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苏迎夏被她的样子吓得快哭出来了,抓住她的手,“阿宁你难过就哭吧…”
沈慕宁没哭,苏迎夏的眼泪倒是啪嗒啪嗒的落下。
“别担心,我没事。”沈慕宁覆盖住苏迎夏的手,扯起一抹微笑,失败了便算了。
苏迎夏看着她的样子,哭得更凶了。
苏迎夏看着沈慕宁从颜青霞那开的请假条,请了两个月的假期。
“阿宁,你…你一定要回来拍毕业照啊呜呜呜”苏迎夏攥着沈慕宁的手,哇哇大哭。
沈慕宁这次是真的笑了,无奈又宠溺的看着苏迎夏,“好,我答应你。”
沈慕宁瞥见旁边空荡荡的桌子,这个学校、教室全是林野的痕迹,她需要时间整理自己。
那些负面的情绪如凛冽的寒风一首在她心中呼啸,沈慕宁依然觉得自己在一个冰冷孤独的世界里,仿佛与周围的温暖隔着一层厚厚的雾霭。
虽能朦胧看到,却无法真正触碰到。
她需要时间,需要时间重新变回沈慕宁。
正好她可以回去陪陪妈妈。
沈慕宁收拾好课本,本只想拿重要的东西回去就行。
韩博文跑过来,从课桌上抱起一摞书,“走,沈姐,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不过不用了。”沈慕宁婉拒道。
韩博文要坚持送沈慕宁,沈慕宁也不再阻止,可能他有什么话要说吧。
两人并肩走在夕阳下,“沈姐,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沈慕宁说。
韩博文想说什么,但还没等他说出口路就己经快走到尽头了。
沈慕宁接过书籍,“走了,再见。”
“沈姐!”韩博文喊道。
“我们还会见的吧?”
沈慕宁点点头,转身对韩博文笑道:“会的。”
沈慕宁知道韩博文说的是什么,或许也是她想多了,但这不重要。
“宝宝,回来了?”沈妈妈站在门口迎接她。
“嗯,回来了。”沈慕宁避开母亲的视线,怕她看出自己状态不对,担心。
沈妈妈看着沈慕宁苍白消瘦的脸颊,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只是转身把厨房的菜端出来,整齐摆在桌子上。
沈妈妈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放在沈慕宁碗里,“多吃点。”
“妈~我请了两个月或许更久的假。我准备在家边学边陪着你。”沈慕宁垂眸看着碗里的的米饭和色泽的小排。
沈慕宁没等来责骂,只有一只柔和温暖的手落到头顶揉了揉。
“这感情好啊,这样妈妈又可以和我的小宝多待一段时间。”沈妈妈温柔的笑道。
沈慕宁眼眶发酸,强烈的委屈从心底蔓延。
“嗯。”沈慕宁大口大口的扒饭,没嚼几下就咽下去了。
沈妈妈没说话,她知道沈慕宁心里不好受。
女儿演技再好,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妈妈。
虽然有自称沈慕宁朋友的人来家里说明过情况,但是连续两天不回家,沈妈妈心中焦急。
她去找老师了解情况,果然有事。
小野那孩子一声不吭就转学,宁宁看着是个好说话的,其实性格跟自己一样从小就是个倔驴。
唉,这叫什么事啊。
妈妈会陪着你的,多久都在。
自此,沈慕宁一头把自己扎进各种事情里面忙碌,生怕自己闲下来。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高考的日子,考最后一科英语的最后五十分钟里。沈慕宁缓缓合上笔,像是给漫长而艰辛的旅程画下一个郑重的句号。
沈慕宁望向窗外疯长的枝桠长舒一口气,那是一种释然混合着些许不敢置信的气息。
哦,更是一年的盛夏,与上一个盛夏别无二致。
阳光肆意地洒下,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变成一片片闪耀的光斑。
蝉鸣声此起彼伏,像是在奏响着一首专属于盛夏的交响曲。
风轻轻拂过发梢,沈慕宁的发丝就随风而动。
沈慕宁提前交卷了,锦城考场外密不透风的站满了家长。
沈慕宁回答了几个采访的问题。
记者:请问你觉得这次高考难吗?
沈慕宁:一般。
记者:哦吼,那证明你考得很不错啊。预测一下能考多少分?
沈慕宁:今年理科状元多少分我就多少分。
沈慕宁周围一片哗然。
记者:那你有什么愿望或者觉得哪些制度不满意的?
沈慕宁:我希望这场采访,世界各地都能看到。(省略一长串为工作的人和学生谋的福利。)
沈慕宁说完就朝妈妈走去,盛夏热烈的风吹起少女纯白的裙角,一如上辈子准备接受告白的裙子。
纯白的裙子成了风的形状,开出了一朵名为自由的花朵。
少女正好回头温柔一笑,我答应你的,我没有失约。
林野,你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