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书记己经半退休了,不怎么管事儿。车间出了事故,杨厂长作为实际负责人,不能不到场。
他带着人赶到的时候,贾东旭己经被厂医宣布了死亡,盖上了白床单。
只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除了涕泪横流的易中海和满脸愁容的一车间主任郭大撇子,其他职工没有那种兔死狐悲的伤心模样,反倒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这是极为不正常的,都是经常在一起干活的工友,这边人死了,那边恨不得偷笑出声,工作这么多年,他老杨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儿。
所以杨厂长多了个心眼儿,把郭大撇子叫到了一旁仔细询问了一番。
郭大撇子都快气死了,别管啥原因,只要是出现事故,他这个车间主任不可能不受牵连,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他能说贾东旭的好话才有鬼呢!
"厂长,出事儿的职工叫贾东旭,是因为上班偷懒躲在小仓库睡大觉,导致吊运工件儿的职工没能察觉到这一安全隐患,才酿成了这场事故,完全是他自己作死,真不能怪我们啊!"
杨厂长这人别的可能不擅长,最会和稀泥、打官腔,闻言立马就呵斥了郭大撇子:"别人可能没责任,你这个车间主任也敢叫屈?
你的管理工作是怎么做的?工人上班时间偷懒你这个当主任的就管不了?他是有什么关系,什么后台,让你这个大主任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告诉你,这事儿你别想推诿,你的责任是跑不了的。只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再说你的事儿。
通知家属了么?把他家情况说一说!"
郭大撇子一脸委屈:"我也得能管啊!他是八级钳工易中海唯一的徒弟,您也知道八级工老师傅在咱们厂多稀缺,我能不给留些颜面么?
我也不是没想办法,这么多年来我一首动员易中海多带徒弟,多传授一下技术,可他总说生产任务重,没有那么精力,就收了贾东旭一个人。
可这小子真不争气,上了这么多年的班儿了,连个三级工的水平都是勉勉强强。考核的时候还总是紧张,连着几次考级都没过,如今还拿着27.5的工资。"
杨厂长气恼的瞪了郭大撇子一眼:"说他家里的情况,谁问他的表现了?人都死了,怎么?我还得把易中海和一个死人通报批评一番喽?"
郭大撇子连忙赔着笑给杨厂长解释:"厂长,看您说的,我哪敢指挥您啊?这不是得把里面的情况说清楚,方便领导您做决策么。
您可能不知道,易中海这个八级工老师傅没自己的孩子,说是徒弟,其实把这个贾东旭当儿子养的。"
"哦?这倒是个重要的消息,咱们作为领导,要充分考虑工人的情绪,不能让大师傅寒心啊。"
"谁说不是呢?
贾东旭和易师傅是一个院儿的,还是对门邻居,估计就是这样,才巴结上了易师傅。
贾东旭他爹死的早,家里还有个老娘,听说是个好吃懒做的,脾气也不好。
贾东旭曾经不止一次跟我请假回去处理他老娘和邻居之间的矛盾,有两次还是易中海跟着回去的。
他媳妇儿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大的五六岁,小的刚满一岁没多久。"
杨厂长皱了皱眉:"他家人很麻缠么?"
郭大撇子撇撇嘴,不屑的道:"他那老娘是个远近闻名的泼妇,最擅长胡搅蛮缠和骂街,屁大点儿事儿都要堵着别人家门口骂半天的主儿。
厂长,我知道您心肠好,关爱工人,可我跟您说句真心话,到时候您千万别和贾东旭他老娘打照面儿,唉呀,我不是说不让您关爱厂里工人,主要是怕对您的声誉造成不好的影响。"
杨厂长赞许的点了点头:"郭主任考虑问题还是比较全面的,你回忆一下,这个贾东旭家里经济条件怎么样?"
"贾东旭这人吧,那是真不争气,家里条件不好,还喜欢吃喝玩乐,抽的烟得是有过滤嘴儿的,时不时偷偷买点肉,还喜欢和人打个小牌。
呵呸,要不是他师父经常接济他家,他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不过谁让他命好呢?易师傅一个月加上补助都一百出头了,他老两口哪里花的完,倒是经得起他贾东旭挥霍。"
杨厂长舒了口气:"这么说可以在抚恤金上做做工作?"
郭大撇子连忙开口阻止:"厂长,可别,贾东旭他老娘可不是省油的灯..."
杨厂长拍拍郭大撇子的肩膀:"老郭啊,目光狭隘了不是?何不妨反向考虑一下?
按道理说他贾东旭违反纪律,情节严重,我们是有权利追究他的违纪行为的。只是念在他人己经不在了,家庭条件困难,这才给予一定照顾,可不是让人随意拿捏的。
这事儿交给你去办,你和易师傅讲清楚,厂领导可以装作啥都不知道,但不能闹的难看了,不然,他也别怪我们按规章制度办事儿了。"
"厂长,这事儿交给我您就放心吧,保证圆满处理了,还不让易师傅有什么芥蒂。"
"郭主任是个能任事的,你把车间那边安排好,记得安全生产会议要多抓。我下午还有个会,就不过来了,有什么问题及时在电话里跟我沟通。"
杨厂长和易中海说了句节哀顺变,带着人急冲冲的走了。
贾张氏和秦淮茹被人接了过来,去通知的工人并没说贾东旭己经死了,就说是出了点事儿,在医院。
贾张氏气势汹汹的朝着轧钢厂赶去,心里一边盘算着要和轧钢厂要多少营养费合适,一边假模假样的嚎哭着:
"哎呀我的天啊,我的东旭啊,你可要挺住啊,妈现在就来救你了,啊~~!啊~~!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嘛?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
看似哭得热闹,却总让人觉得莫名有些欢乐,尤其是当那两个去贾家报信儿的工人看到贾张氏嘴角噙着的笑,总觉得这世界充满了奇幻和荒诞。
秦淮茹反应也不正常,见不到多少担忧,只是黑着脸一言不发,不时抚摸一下肚子,仿佛一个受惯了气的小媳妇儿,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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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东旭的行为己经是在给一车间抹黑了,结果反倒还把自己的小命搭了进去,工人们热闹的围观着贾东旭出事儿时的情景,讨论这究竟是不是报应,对死鬼贾东旭压根没什么同情。
一传十,十传百,一车间发生的事儿渐渐传开,傻柱却还不知道。
他们食堂最忙的就是上午了,很多东西都要准备,大家哪有心思传闲话啊?
傻柱还好,他是大师傅,有徒弟可以指挥,他只需要躺在躺椅上喝着茶指挥指挥,等着东西备齐后做菜就行。
忙活了一阵,眼看就快到饭点儿了,傻柱忙活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把大锅菜做好了。
一次性炒一大锅菜,份量足有好几百斤,一般人还真做不来,甚至根本就炒不熟,别说还得要求味道了,很考验大厨的功夫。只那个大锅铲,就和小铁锹似的,即便是经常干这个活的傻柱,连着炒了三大锅菜后也是累的不轻。
时间赶得刚刚好,这时候一些厂办的人己经陆陆续续下班过来吃饭了。傻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端着茶缸子一屁股坐在躺椅上歇了起来。
许大茂和宣传科的同事拿着饭盒,一边走,一边热烈的讨论着死鬼贾东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