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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罗村距离涂水新区并不远，骑马大约1天路程。
沈渊自己制造了一辆改装马车，带上沈采芝，花了两天时间回到了大罗村飞石湾。
他这次着急回来，是因为贪了前线军需处的许多东西。他改造过的马车，除了两个人坐的位置，其他的空间全部用来装载贪污所得的灵石、灵植、武器、铠甲。
而且，沈渊净挑缀有高级词条的灵物，以及质量上佳的铠甲武器。到手的这些物品级数之高，沈渊觉得自己的功劳无法抵消所犯的罪恶；让他把吃进去的吐出来，又舍不得。
思来想去，沈渊便怂恿沈采芝，两人说服李声琴，跑回了大罗村。
现在李声琴、陆宗木、陆飞生3人都有官职在身，离不开涂水新区。
沈渊二人太阳彻底下了山，才回到变成大工地的大罗村。
现在的大罗村，旧房被拆得七零八落。一条巨大的石砌大路连接乌木镇的公家道路，大路进了村之后，呈放射状铺设了可容4辆马车并排行驶的小路。
小路纵横交错，将村里的地块间隔成一块块建筑用地。
远远望去，大罗村所在的山丘、平原全部被石砌的道路网破坏成格子形状。目光所及，山丘处有人影来来往往。
而视线范围内看不见的地方，例如村北的飞石湾，估计也差不多如此。
如果以后石砌的房屋盖起，大罗村就变成了石砌的村庄，村子流行的病症是风湿病。
沈渊兄妹驾驶着马车，打量着陌生的大罗村，首到有人认出了兄妹。
“沈渊回来啦！阿妈，沈渊回来啦啦啦——”这种夸张的叫喊声调，肯定只能由小孩们发出。
在旧房里的大人们听到声音，纷纷跑出门外，伸长脖子眺望。
“哎呀，沈渊大人您回来啦。”这是沈渊听得最多的一句问候话。
沈采芝害羞，己经把身子藏在哥哥背后。沈渊一边驱赶着马车，一边回复赶到路边笑嘻嘻的村民：“是啊，回来了，回来了。是啊，回来了。回来了。哈哈，回来了。”
毫无营养的车轱辘话里，蕴含着“家”的感觉。
从村子的南边，顺着新修的小路，回到飞石湾。沈渊估计被上千的村民围观问候，本来还觉得有些累，可是看见飞石湾的建设时，他一下子又醒了过来。
“噢，买个盖。”沈渊从座位上站起，双手抱头。
马车所处的位置，还不属于飞石湾范围。
3条平行的小道往前通往飞石湾，本来属于村长的稻田全部用石头砌成了广场，广场上正在打5座并排的巨大建筑的地基。
广场的尽头，一道如墙般的牌坊竖好了。中间最高的牌坊上，写着3个正楷文字：飞石湾。
可是，牌坊的所在，以前也属于村长的稻田。
牌坊后面，面积不大的飞石湾正在往天空方向“生长”。一幢巨大的城堡状地基正在筑垒，层层叠叠的手脚架罩住了底下的巨大建筑；余光下，数不清的人影如同蚂蚁般行走在手脚架、石砌建筑之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还属于我的吗？”沈渊兄妹勒停了马车。心大如沈渊，也不觉得建成城堡的飞石湾仍然属于他。
肯定哪个不长眼的家伙霸占了此地。
入夜之前，沈渊来到自己的岳父陆三土家。
路上仍然有许多村民向他打招呼。只是接近陆三土家的时候，问候的声音不自觉变小了。
这一片，道路的改造也己经完成。陆三土原先狭小的屋地几乎不受影响，一大一小两茅屋保持得很好。
只是，在灰得发亮的新石路旁边，两坨灰得发黑的茅屋，难看己经无法形容它们的难看。
由稀疏木条钉成的茅屋门被推开，陆大牛庞大的身体从屋子里钻出，正咧着大嘴等待沈渊的马车。
现在的陆大牛，身上穿着一件油光可鉴的丝绸罩衣，胡须剃得精光，头发被精心梳后在脑后，看起来像个富家公。看见沈渊之后，陆大牛咧开嘴，小跑着过来：“哈哈，师父您回来啦。”话说着，己经捏住马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沈渊重复那句：“嗯，回来了。”然后他看见穿着丝绸长裙的陆土玲，后面跟着她的妈妈和两个妹妹，个个都打扮得……跟破烂的茅屋有天壤之别。
独独不见岳父陆三土。
搬出桌椅，在茅屋外坐好，沈渊第一个就问陆三土的去向。
所有人都支支吾吾，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陆土玲梗着脖子，看着沈渊说：“我爸被下大牢了。判了10年监禁。”
“哈？怎么回事？”沈渊知道陆三土在延防市出了事，但不是出轨吗？怎么被送进了监狱，还判了10年？
陆土玲继续梗着脖子说：“受贿、通谍、权色交易，数额特别巨大。”
沈渊吓了一跳：“那个，岳父他哪来的权？”
“勾结了延防市二把手。”
这下沈渊真吓到了。那可是管整个郡的大官，权力可不小，甚至可以影响到作战前线的水朗镇、涂水新区。想不到自己的岳父在进了延防市之后，短短的时间内玩得这么大，结结巴巴地问道：“不捞他一把吗？大狱里可不好过。”
陆土玲眼眶红了，低下头说：“如果不是看在你们的份上，他脑袋都要砍掉。有几个和他同伙的，坟头应该开始长草。还有那个和他勾搭上的昭宸国女的，抓捕的时候因为反抗，左手和脖子都被砍断。”
沈渊很想问问，那个勾搭上陆三土的昭宸国女探子是怎样一个女人。可是看见陆家4个女人红着眼眶，很识趣保持了沉默。
只有陆大牛没事人一样，从屋子里搬出肉、酒。
“师父，你尝尝。好酒，听说供皇帝喝的。吃肉，这是牛肉，摔断了腿，我去要了一只后腿，整只放锅里卤了，要吃的时候就割点，隔离邻居都说好吃。”
沈渊伸出筷子，挟了口牛肉尝了尝。确实，咸鲜入味，比军中的伙食好太多了。他嚼着牛肉，问了下飞石湾的情况：“飞石湾是谁在盖？看起来不是我的了。现在那里怎么一个情况？”
沈渊的问题刚问完，陆大牛立即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陆土玲则面露怯羞。
然后，沈渊听到让他惊骇的信息。
“飞石湾，肯定是师父您的啊！现在多少人抢着投钱进来，帮师父您建造大罗村第一武馆。”
“土玲对外放话了。师父您现在有徒弟5个，再收3个就收手。但是，最早支持师父您的罗大通罗叔，他的儿子预定了一个名额。现在外面为了抢剩下的2个名额都抢疯了！”
“还是我大妹把持得住，谁拿钱来都不理。最后有个皇帝的亲戚，拿出两件国宝，大妹才没办法推辞，再应下了第二个徒弟名额。那两件国宝我们没有收，大妹叫那皇帝亲戚换成银钱，全部花在飞石湾上。”
沈渊长长吸了一大口气。幸好他在前线的送葬围栏待过好些日日夜夜，见识过生生死死，心脏被锻炼成有一定硬度，才没有当场将嘴里的卤牛肉吐出去。“那么想来，我的8徒弟，快要出来了吧？”沈渊幽幽地说，眼睛瞥了眼装作娇羞的陆土玲。
心底里想，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陆大牛哈一声笑了出来：“怪不得妹夫你能做我师父。是的，我的8师弟差不多己经定下来了。管着我们这块地的5郡总督的第三子，我们推却不了，正准备交给师父您定夺。”
沈渊翻了个白眼。
定夺个屁！
不收是不行了。
至于以后怎么办？只能见步行步了。
***
大熙帝国皇宫也在土木改造。
大量皇帝的卧室用品被搬出御花园，从全国各地收集过来的奇形异状的灵石被送进皇帝的卧室。
禁军首领苏森贞站在寝殿门侧，身后阵阵凉气传来，他不得不运转内力抵御。
“森贞，有件事我想拜托你走一趟。”寝殿传来大熙皇帝舒缓的声音。
但是皇帝用了“拜托”2字，事情要不是很大，就是足够私密。
苏森贞成年开始就跟在皇帝身边，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惶恐。他知道自己的陛下并不在意表面上的尊敬、诋毁、无视，他只在意实质上的利益、和本质上的伤害。
苏森贞维持着铠甲站立姿势，面甲下传出他说话的声音：“先讲一讲？然后我再决定是穿着铠甲过去，还是理发剃须之后，穿着七层绣花官袍过去。”
大熙皇帝呵呵笑了：“恐怕要你穿着铠甲、骑着蚁血马过去。我看中的继承人，好像给出了足够大的把柄。你需要过去，把他给我带回来。”
苏森贞惊讶道：“咦？陛下的继承人，竟然有被人抓住的把柄？那我得好好过去吓唬吓唬他，就像大祭师收他大徒弟那样。”
“你缓着来。准确来讲，那些把柄不是他留下的。让我瞧瞧，他私自拿了朕什么东西。三品灵石14块、二品灵石1块；灵植种子37颗；战损铠甲5套，铠甲还特意注明是不齐全的；损坏的战刀4柄；损坏的战锤15柄——好家伙，这是准备拿来修饰自己的战利品室的吧？”
苏森贞盘算着皇帝罗列的物品清单，发现只有涂水新区前线军官，才能轻易凑齐上面的东西。如果在前线立下些许功劳，拿的这点东西只够斥责一顿的。当然，灵物种子必须追回，送入寝殿。
苏森贞禁不住在想，皇帝所说的继承人，该不会是李声琴吧？
下一刻，皇帝就否定了苏森贞的想法。
皇帝说道：“我这位继承人，和我一样。他偏爱且有能力制作铠甲。培养出来的徒弟，有自己的个性和想法。为人不在意名声，更喜欢实质的得失。我怀疑，他没经过教授，就有进出底狱界的能力。不然，不可能造出‘稳一刀’使用的那柄灵刀。”
苏森贞立即反应过来。
稳一刀陆宗木，大婶力主争取过来的、隶属禁军叁十叁组附属战斗人员。大婶的儿子的五徒弟。
入编之前，不动曾经考校过稳一刀的武艺。对他的评价是战法凶恶，时刻在赌双方的生死时刻，交手瞬间即决生死。与绰号“稳一刀”天差地别，怀疑绰号是反过来取的。
那么，皇帝所说的继承人，就是——大婶的儿子——沈渊！
***
沈渊到飞石湾的第二天早上，飞石湾来了乌木镇的一队皂吏。
皂吏，就是穿黑色制服的治安员，属地方府编，半暴力成员。
这位皂吏头目带来乌木镇的5位下属，首接到了飞石湾。
“拜见沈大人！”皂吏头目将自己的位置摆得相当低，面对正煮着午餐的沈渊，立正抱拳，脸色严肃，“乌木镇镇府、小罗村人罗水温，受命前来大罗村暂管治安。还请沈大人多多关照。”
沈渊此时双手拎着铁锅，锅里盛着烹饪失败的菜肴，脸上全是汗珠。面对严肃且客气的皂吏头目，沈渊笑着说：“客气啦。您放手去干就行，不用管我。我就一平民。”
如果罗水温只是普通的小罗村村民，那么他现在就客气两句然后离开。可是罗水温离开镇府前的晚上，镇长拉着他，交代了整整一个晚上。说来说去，实质上只有3条要求：第一，看住沈渊；第二，不得得罪沈渊；第三，不得得罪沈渊周围的一猫一狗。
罗水温忐忑地维持着抱拳的姿势，说道：“这次前来，还要叨扰沈大人。我们想，在沈大人家里附近，搭个帐篷作为休息处……”
罗水温虽然住在隔壁的小罗村，却从来没有来过大罗村。在他的印象里，大罗村和自己的家乡差不多，有树、有矮屋、有许多没出过村的村民。
可是进来大罗村之后，他看傻了自己。大罗村是一座正在建设的石头城。
而他想要“搭个帐篷”的飞石湾，到处是5人合抱的石柱基石，地面见不到半寸泥土，硬邦邦的石头地板上钉不了拉拽线。
有一个特意修建在河边的石砌小院，但高墙、赤木门、雕花门牌，里面同样用石头砌了地板，一看就知道是给大人物住的。
罗水温指了指高墙小院前的小广场，问道：“我能在这里扎个帐篷吗？我们带了2个帐篷。”罗水温在赌，赌小院的主人就是沈渊。毕竟巨大的城堡旁边，单独留出来的小庭院，只有主人家才能住吧。
罗水温赌对了。
***
告别皂吏，沈渊又进了厨房，洗刷干净陆土玲准备好的大铁锅，锅底整齐码放子大量的腊肉、青菜、干粉条，又在上层浇上刚刚炒得水汪汪的芹菜肉丁，再往灶里烧火。
不用多久，腾腾热汽从锅里冒起，香味随着咕嘟作响的汁水弥漫开来。
沈渊先用碟子码了一盘，端进左边房间给沈采芝。
然后打开红木大门，伸出头喊道：“外面的官爷们，一大早的还没吃……”喊了一半，沈渊停了下来。
只见自家院子的墙边，一排6个皂吏，每人手里抓着面饼，正往自己的嘴里塞。
这一幕和战场差不多，条件艰苦时，找处还过得去的干燥地，自家战友排排坐，然后往嘴里塞干粮。
刚从战场上退下，沈渊刹时间对几个皂吏产生了亲切感。
“还看什么，都给老子进来。咱们坐桌上吃，有肉有菜有粉条，味道不说，至少是顿热饭。来来来，别干瞪眼，都来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