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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的深夜，不止黑暗。
夜风静止时，花香正浓。刚刚成为大熙帝国皇帝，杨专感受到自己帝国的蒸蒸日上。
那是身为8国之王时没有的、自动寻上来的机会。杨专仅仅需要不贪不急、保持微笑地徐徐图之，就可以预料成果的机会。
例如，昭宸国国教苦砧门的秘技——《砧打术》原本，它没有脚，却自动送到了杨专的手上。
“砧打术，内功、拳脚、兵器、身法、勇毅五术合一的秘技，要不要学？”杨专踱步在御花园的石径上，身后跟着禁军首领苏森贞。
苏森贞这时候己经戴上他那块面甲，左侧有一道自上而下的伤疤。
“年纪大了，学不了。能给份抄本吗？”
“暂时不能给，让文学院先行研究之后，再看研究成果公布。”皇帝背负双手，秘藉在他的手上一晃一晃的，“有人说，你私藏了我一个先知。”
“胡说八道！大婶明明是陛下不要，我禁军收留下的。我准备把她吸纳进禁军，让透明摆脱最弱禁军的头衔。”
皇帝呵呵笑了：“花名都给起了。谁给起的？给一个老女人这么个花名——我猜猜，顽童给起的吧？他不怕被记仇啊？”
苏森贞叹息一声：“当时顽童在队伍里，应该没被发现。”
“虽然是最弱禁军，但是，她可是有先知一系的资质。叫顽童好自为知吧。”皇帝转过头，月光下笑容灿烂，“另外，你知道矫龙那边，传出的一条消息吗？这条消息啊，目前只有矫龙内部流传。”
“什么消息？”苏森贞禁不住好奇，什么消息能让皇帝拿出来闲聊。
“要说这个矫龙最弱的点被发现，和你们禁军其实脱不了干系。”皇帝在月光下一摇一晃地踱着步，看起来心情不错，“老头牺牲在战场上，你禁军需要补充一个人，火凤那边缺员多不考虑，矫龙里面最能打那几个心里都有进禁军的想法。结果资质老的那几个，把新冒起来的赵芸豆先推出去。”
“赵芸豆？队内绰号小豆，外面绰号死亡八臂那个？”禁军首领刚刚交代同组的禁军去要赵芸豆的资料，都还没有要回来，怎么就冒出一个“最弱”出来了？
“你果然是有关注过她。朕登基前那几天的任务，本来没矫龙那边什么事情，没想到最后的殿后工作，在矫龙4个组的带领下，硬生生把一个阻击战打成了昭宸的灭国之战。我那二哥骄傲一生，不知道收到战报，得知自己引以为傲的护国军团被我们地方常规兵力团灭之后，是怎么一副表情。”
“赵芸豆既然能打下如此大的功劳，怎么会是最弱的矫龙？我没办法想象当时的情况。换个人来看，把我们禁军的透明，扔到当时的战场，他就不可能把2个昭宸护国军团给灭掉。”
皇帝回过头来，向着苏森桢咧嘴一笑，说道：“透明是透明，小豆是小豆，他们不一样。你想象一下——你的铠甲里面，是5岁的你，然后还有你现在的实力——这个才是真正的赵芸豆，她的强大来自于她的王赐装甲。作为王赐装甲的开发者和制造者，我竟然感到非常吃惊。”
禁军首领低下头，打量了下自己的铠甲，摇摇头说：“不可能，我5岁的时候，才比自己的膝盖高一点。放进这副铠甲，只能卡在裆部，不可能还能有我现在的战斗力。”
皇帝呵呵一笑，嘴里发出拉长的“哦”音，然后才说道：“脱离王赐武装后，赵芸豆身体素质的实测结果是：身高1米48，体重76斤，最大出力50斤。未曾习武，未掌握任何技击技法，不识字。拥有灵物亲近类资质。”
禁军首领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陛下，臣最近休息得比较少，可能精神不太好。”
“哈哈，这段时间好处自己长腿涌过来，谁能精神好啊，多捞好处才是正事。只是苏大人，你这个近水楼台，拿到的好处可太少了喔，努力点。”
皇帝说完，开始往望苍殿走去。望苍殿主管军机推演，估计今晚又是不眠的一晚。
苏森贞还是没办法把“死亡八臂”的实测数据和她的战绩对应起来，来到望苍殿前才最后问了一句：“啊，那个赵芸豆，会被矫龙那边革除吗？他们不要的话，送我们禁军吧？”
“哈哈，苏森贞啊苏森贞，你捡了一个李声琴，还想捡另一个赵芸豆？你想想就好。另外，别说朕不关照你这个老部下——赵芸豆的师父，就是李声琴的儿子。而你，是赵芸豆师父的妈妈的顶头上司。”
皇帝说完，意味深长地伸出手掌，拍了拍苏森贞的肩甲。
肉掌拍在金属肩甲上，发出金属碰撞的“铮铮”声响。
***
苏森贞双手背负在身后，两脚微张，如石人般守在望苍殿门侧。
望苍殿不似御花园那样广阔，这边建筑密集，非常安静，禁军们不敢隔空交谈。
苏森贞在心里整理自己和赵芸豆的关系。
“我是……赵芸豆的师父的妈妈的顶头上司。那么，通过李声琴，我可以……可以个毛，除了打听点八卦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
第二天早上，在禁军驻地，禁军叁十叁组成员、绰号迟一步、不动的两名禁军，送走同僚前去皇宫值班之后，双双在校场边缘的石条凳上并排坐好。
禁军驻地和皇宫一墙之隔，所属地段价值千金，它的校场非常小，和国都普通的武馆演武场差不多，平时禁军全副武装集合的时候，排队勉强能塞满这个所谓的军校场。
平时只够两个小组演练阵形。如果有大型演练，禁军需要向国都的兄弟部队出借校场。
“啊，透明，昨晚有什么好玩的事没有？”绰号不动的禁军非常矮，只有1米6，但非常壮，体重180多斤，他使的盾非常狭长，斜绑在身后，整个人和盾远远看来像个X字。绰号不动，是因为他下了马之后，移动能力非常低下。
透明在铠甲的加持下，有肉眼隐身的异能，长期在担任禁军驻地的岗哨。
“无事发生。无聊极了。”门外的透明答道，“咦？大婶过来了。她的马车上有个小女孩。”
绰号迟一步的禁军背后绑着一张巨大的弓，闻言摇头道：“不行啊。我们的驻地，怎么能带小女孩过来？戴头盔面甲啦，不动。”
两个禁军唉声叹气，戴好没有阳光呈明黄色的头盔和面甲，从石条凳上站起，各选了一处墙脚，端正站立在墙边，一动不动。
禁军叁十叁组，不动、迟一步、透明，排名分先后，排名由前至后，为禁军最弱战斗力排列。
***
李声琴雇佣的无顶马车从禁军驻地前经过。她没有打算带沈采芝到禁军驻地，而是预早了时间，把沈采芝送到古筝驻家教师家里学习文化课。
经过禁军驻地时，李声琴举起右手，向空无一人的大门打了个招呼。沈采芝见状，也学着举起右手，对着空气摇了摇。
此时东方尚未发白，夜末的冷雾弥漫在街道上，最适合用冷清二字形容。
经过禁军驻地时，车夫的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以肉眼观察的话，禁军驻地的门前空无一人。缭绕的晨雾之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观察久了，总会觉得某些不祥之感——以上这段话，是国都文学总院某位学生的原话。
待马车远离了禁军驻地，车夫才说道：“夫人，以后的早上我们还是绕下道吧，别经地禁军这里。我们行内都说禁军的驻地有不干净的东西，怀疑那里以前是个凶宅。只不过禁军们阳气冲天，不怕邪祟，都把邪祟逼到门外来了。”
李声琴哑口无言，最后好不容易组织了些话语，既不骗老实巴交的车夫，也没有泄露禁军的信息。她说：“不需要绕道啦。我们陛下是天命之子，实在害怕，嘴里默颂陛下之名，什么邪祟都不怕了。”
“对喔！我该死，这都忘记了。”
沈采芝知道李声琴在禁军上班的，她用乡音浓重的口音向车夫问道：“听说禁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是吗，大叔？”
车夫点点头，表示肯定：“文学院从全国挑出来的种子，除非非常罕见的顶级资质，普通一点的会经过文学院培训之后，发配到各个部门任职。任职期间，最拔尖那些种子才会被火凤、矫龙两支重甲挑走。而禁军，很多时候会从火凤和矫龙两支重甲里面，挑走最强的那几个。所以，从会走路就被送到文学院深造，一首要好久好久才有机会当禁军。小女娃，你就说禁军强不强？”
“哇，大叔好厉害，知道的好多。”沈采芝捧着双手称赞，心里却想，我赵芸豆姐姐被测出资质之后马上进了矫龙重甲，我妈妈到了国都马上进了禁军，那我家岂不是牛得很？
车夫呵呵首笑，解释道：“我孩子小时候很有武学天赋，我就天天盼着他在武馆一飞冲天。禁军当然别想，至少能从武馆跳到文学院吧。没想到，现在还留在武馆，人家文学院根本就挑不上。普通人家的孩子，能拿到武学许传己经很了不起了。”
***
被认为有天赋、但天赋不强，陆飞生被分配到延防市的王赐轻甲小组里。
目前陆飞生所在的延防市叁组执行南城墙东段的值防任务，要做的就是每天白天时段，以小组为单位，在南城墙东段随时待命。
今天，出来值勤之前，陆飞生被告知，他将会有授奖仪式需要参加，届时只需要原地接受就行。
过了午餐时分，有人远远奔跑过来。
“发现敌踪！求支援！”
陆飞生所在的延防市王赐轻甲叁组属于参加过午夜战役的老兵，闻言立即跑到城墙，在路上吩咐城墙上的常备军提高警惕、小心调虎离山之外，3人快速翻上马背，往求援的方向疾奔而去。
还没到现场，陆飞生就知道不是调虎离山。
有人在组织死亡突围。
一群用衣服蒙头、手持各种农具的人从小院屋里面涌出，他们的目的不是逃跑，而是见人就高举农具往上冲。
他们的攻击毫无章法，力量却比普通人要大，哪怕看起来只是小孩，一锄头下去，通过了持徽武者测试的普通府兵也要运劲缷力。
列阵的府兵根本没有办法留手。
鲜血从这些没有学习过技击的人身上流出，失去行动力的伤者却没有发出任何痛呼声，更多的是默默地盘腿坐下，失血过多之后，在浑身颤抖中停止呼吸。
古怪的是，这群悍不畏死的人越战越勇。
陆飞生从赶到现场、下马、持盾前撞乱阵、抽刀毁伤敌人一套下来，他所在的延防市叁组很快击散人数最多的敌群。可当叁组在府兵们的帮助下，开始围剿最后的6个敌人之后，情况发生了改变。
仍然没有攻击章法的敌人，力量却大得可怕。
一根不知什么作用的铁栏栅，被一个貌似煮饭阿姨冲撞而出，陆飞生躲在盾牌后面，感觉到铁栏栅蕴含的巨大力道。
“小心！退防！”陆飞生伏身，盾牌斜斜前递，好不容易赶到铁栏栅与自己的同僚交击之前，接下栏栅顶部。
一股巨力从盾牌前方传来，陆飞生只觉得左臂瞬间吃力。幸好他递盾牌时是斜向递出，此时硬挡在巨力前方，身体禁不住往斜后方飞出。
飞在半空的时候，陆飞生见到，那个递出铁栏栅的阿姨被同僚的关刀掠过脖子。
她还想挥舞铁栏栅，但头颅因为切断半边的脖子开始倾斜。
在半空中飞了一会的陆飞生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有别的轻甲从他身上跃过，高举战锤，和不远处的挥舞着木桌的一名老爷爷撞击在一起。
躺在地上的陆飞生看见，高举战锤下劈的同僚倒飞而回；迎击的老爷爷半边头颅被砸扁。
有股莫名的恐惧包围了陆飞生。
这边悍不畏死的、乔装成平民的家伙们，到底是什么路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