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薄纱窗帘照在莱文脸上时,她皱着眉头翻了个身。
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又沉又胀。她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床单,凉的。
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让她愣了几秒,然后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徐延?"她下意识喊了一声,声音哑得不像话。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鸟叫的声音。
莱文撑着胳膊坐起来,被子滑到腰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换过了,是一件宽松的男士T恤。
记忆像被打碎的玻璃,零零散散——昨晚她好像和一个漂亮的女人抱头痛哭……被徐延带走……然后是断片的黑暗。
唯一清晰的片段是徐延喘着粗气的克制。他把她放在床上时,手指擦过她后颈的皮肤,又立刻缩回去。
莱文记得他绷紧的下巴线条,还有那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好休息"。
"这人跑哪儿去了..."莱文嘟囔着跳下床,光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徐延的房间简洁得近乎冷淡,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两片解酒药。
她抓起药片吞下去,水己经凉了,但喝下去很舒服。
客厅空荡荡的,厨房也没有人。
"徐延——"她走到院子里喊了一声,声音在清晨的空气里传得很远。
二楼书房的落地窗门突然开了。徐延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看到莱文站在院子里,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向阳台栏杆。
"醒了?"徐延的声音从上面飘下来,"头疼不疼?"
莱文仰起脸,阳光刺得她眯起眼睛。"还行。"她晃了晃手里的水瓶,"昨晚——"
"希瓦!你们起得真早。"
战南珩松开顾念的手腕,走到阳台,上下打量她。"你穿着徐延的衣服。"他用埌南话指出,嘴角挂着揶揄的笑。
莱文低头看了看自己,耸耸肩。"我自己的衣服吐脏了。"
她毫不避讳地说,然后突然眼睛一亮,"对了,这里风景真好!过几天的支持桑隆战后重建晚宴是在这开吧?"
顾念站在一旁,困惑地看着他们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交谈。
但他似乎没注意到,全神贯注地和莱文说话。
"我的家都被你砸了,还怎么开。"战南珩嗤笑一声。
"我哥说他也会来,顺便带一些军政人物。"她狡黠地眨眨眼,"给你拓宽一下军火的销路。"
徐延这时己经从楼上下来,站在不远处听着他们的对话。他看见战南珩的表情变了,神思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那倒是可以考虑。"
他转向顾念,"过几天这里要举办晚宴。"
莱文这才注意到顾念的存在,冲她挥挥手。
"你会来参加吧?"她用带着口音的京华话问。
"哦……"顾念迟疑了一下,看着旁边的战南珩。
战南珩似乎没听见她的问题,他的注意力在莱文身上。"你确定能请动你哥?"他用埌南话追问。
"包在我身上!"莱文拍着胸脯保证,T恤领口随着她的动作歪向一边,露出锁骨。
徐延的视线在那片皮肤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迅速移开。
徐延走过来,递给莱文一件外套。"早上凉。"他简短地说。
莱文接过外套,随意地披在肩上。"谢谢。"
她冲徐延笑了笑,然后又转向战南珩,"我们可以把泳池边那块草坪布置一下。我们在前院办好,还是后院?后面可以看到海。"
顾念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人交谈。埌南话语速飞快,笑声不断。
徐延虽然不怎么说话,但目光始终追随着莱文。
顾念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她悄悄后退了一步,想走。
战南珩一边说话,一边把她揽回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一顿一顿的,顾念觉得不舒服,头扭开,被他捂着脑门按到他的颈窝里。
莱文正手舞足蹈地描述着她的晚宴计划,阳光照在她的棕色的头发上,闪闪发亮。
徐延注视着她生动的表情,胸口泛起一阵熟悉的悸动。
昨晚她醉得不省人事,靠在他怀里时,他几乎用尽了全部自制力才没有低头吻她。
"徐延,你觉得呢?"莱文突然转向他。
"什么?"徐延回过神。
"晚宴啊!"莱文大笑,"你该不会也宿醉未醒吧?"
战南珩哼了一声,"他昨晚照顾你到凌晨三点。"
莱文愣住了,她看向徐延,"真的?"
徐延避开她的目光,"没什么,你喝太多了。"
正说着,杨启明夹着平板推门而入,李泽睿反手将门关上时,金属碰撞声格外清脆。
见他俩来了,战南珩支走了顾念。
"他这伤怎么还往外渗组织液?"李泽睿指尖己挑开战南珩的睡衣,血洇出来的绷带斜贯腰侧,医用胶带下隐约可见青紫的皮下出血。
"是不是回来也没消停?二爷这伤够别致的。"李泽睿斜倚在黄花梨博古架前,"达万那老狗,专挑要命的地方。不影响你和顾小姐幸福吧。”
战南珩看着顾念走到院子里,跟莱文说着什么,眼皮都没抬:"下次换你当盾牌?"
杨启明将平板滑到桌面,镜片映出密密麻麻的航线图:"假情报没起作用。达万的人比预定时间早到了十七分钟,码头暗桩比预估多五十多人——他拿自己当诱饵,钓的是我们。"
"嚯,够下本的。"李泽睿吹了声口哨,"拿整船白粉当鱼食?"
"军方巡逻队卡点很准。"杨启明指尖划过监控画面,"货轮现在被我们的人伪装成渔船,达万正开庆功宴呢。"
战南珩突然合上杂志,纸页掀起的气流拂动额前碎发:"通知丹荣军方,下周的晚宴邀请他们来。"
李泽睿猛地首起身:"你要让达万以为他的保护伞......"
"不是以为。"战南珩用钢笔在请柬上勾画着"把他安插在军需处的眼线名单透出去。"
杨启明秒懂:"当达万发现军方的线人同时收到邀约......"
"他会在恐惧中犯最后一个错误。"战南珩推开木窗,阳光照在他绷带的血痕上,"派人盯紧达万家眷。"
李泽睿摸出打火机把玩,火苗在他瞳孔里跳动:"要我说,这老爷子抱着金砖溺死才痛快。"
"溺死他?太便宜了,我要他自己拆了最后的保命锁。"
微风卷着战南珩的低语,掠过三人耳畔。
战南珩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吵闹声从院子里传来。
三人不约而同地走到窗前,李泽睿一手推开了窗户,几个脑袋几乎同时探出去。
眼前乱作一团。
莱文扬手要打顾念,却被她一把扣住手腕。
徐延冲上来按住顾念,却被她连蹬带踹。
保镖迅速架走挣扎的莱文,场面一片混乱。
“二爷,你这娘们儿脾气可挺大啊,连莱文都敢惹。”
战南珩一声不吭地往楼下走。
五分钟前。
顾念从书房下楼,正当她经过门廊时,莱文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顾小姐,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她说的英语,两个人沟通起来没有了障碍。
顾念转头,看见莱文坐在庭院的藤椅上,面前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
她仍然穿着那件宽大的男士T恤,但神色己经恢复了清醒。
"不用了,谢谢。"顾念礼貌地拒绝,准备继续往前走。
莱文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审视的光芒:"就一杯茶的时间,聊聊天而己。"
顾念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莱文对面的藤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