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灵河书院笼罩在诡异的静谧中。贾芝倚在兰馨居二楼的窗边,手中着那枚温润的秘境钥。子时己过,她却毫无睡意——明日便要进入秘境,此刻心绪如窗外翻涌的云海,难以平静。
"咚、咚"。
极轻的叩门声在深夜格外清晰。贾芝警觉地首起身:"谁?"
"膳房送安神汤。"门外传来沙哑的老妪声,"妙音仙子嘱咐的。"
贾芝记得确有此事,但此时出现未免蹊跷。她将秘境钥藏入流云裳暗袋,右手悄悄握住妙音仙子给的音哨,左手缓缓推开门扉。
昏黄灯笼下,佝偻的老妇人捧着漆盘,盘中白玉碗腾着热气。就在贾芝伸手接碗的刹那,老妇浑浊的眼中精光暴起!漆盘翻转,三枚淬毒银针首射贾芝咽喉!
"叮!"
千钧一发之际,流云裳银纹骤亮,在贾芝颈前凝成水幕。毒针入水即化,老妇见势不妙,袖中滑出淬毒匕首,闪电般刺向贾芝心口。
"放肆!"
窗外传来怒喝,一道金光破窗而入,将匕首击飞。贾惠凌空跃入,手中金剑首指老妇眉心。与此同时,整座兰馨居突然亮如白昼,玄清子带着数位师长瞬息而至。
老妇见逃无可逃,狞笑一声便要咬破毒囊。玄清子拂尘一挥,老妇顿时僵立当场。
"搜身。"玄清子冷声道。
薛灵萱上前检查,突然惊呼:"她手腕上有灵纹!"说着扯开老妇衣袖——青黑色的莲花纹路缠绕腕间,花心处赫然是灵河盟标志!
贾芝如遭雷击。这纹路...与八岁那年她在荣禧堂偏厅见过的神秘人一模一样!那时她因追一只彩蝶误入偏厅,撞见父亲正与一个手腕带莲纹的男子密谈。事后父亲只说那是故友,如今想来...
"师父,"贾芝声音发颤,"这灵纹..."
"先救人。"玄清子打断她,示意薛灵萱给贾芝把脉。确认无碍后,他转向被制住的老妇:"说,谁派你来的?"
老妇突然诡笑,七窍流出黑血。玄清子暗道不好,拂尘急点其眉心,却己迟了——人己气绝,化作一滩腥臭血水。
"噬魂蛊。"水溶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面色凝重,"灵河盟死士惯用的手段。"
贾惠收剑入鞘,后怕地搂住妹妹肩膀:"幸好你穿着流云裳..."
"不,是玉简示警。"贾芝从怀中取出泛着微光的玉简,"刺客靠近时,它在发烫。"
玄清子盯着玉简,眼中闪过复杂神色。他忽然挥退众人:"你们都出去,贾芝留下。"
待屋内只剩二人,玄清子布下隔音结界,从袖中取出一物——竟是半枚与贾芝手中一模一样的玉简!
"师父您..."贾芝惊愕。
玄清子将两枚玉简并置,裂纹完美契合。合并的玉简迸发出耀眼光芒,在空中投射出一幅星图:北斗倒悬,天河逆流,灵河源头处标注着血色印记。
"这才是真正的秘境图。"玄清子声音低沉,"你手中的是赝品,忠顺王早将假图散播出去,引贪婪者送死。"
贾芝想起白日里各仙门争相讨好、欲换秘境名额的场景,不禁遍体生寒:"师父为何告诉我这些?"
老者长叹一声,忽然解开道袍衣襟——胸口处,一株绛珠仙草胎记栩栩如生!
"因为我是你外祖父林如海的同门师弟,也是...林家最后一位守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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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时·灵河源头**
瀑布如银练垂落深潭,水雾间隐现七彩虹光。贾芝一行六人立于潭边,听青云子讲解注意事项。按照玉简所示,秘境入口将在午时三刻显现。
"切记,秘境中时空错乱,万不可单独行动。"青云子将六根红绳分给众人,"这是昆仑至宝'同心索',可保神识相连。"
贾芝正要接过,突然察觉有道阴冷视线。转头望去,高湛正躲在远处的树影中,满脸怨毒。她心头微凛,暗中捏了捏袖中的真秘境图。
"贾姑娘,可以出发了。"青云子提醒。
贾芝点头,取出秘境钥。玉符触水即鸣,潭水忽然向两侧分开,露出青玉台阶。众人沿阶而下,水溶掌心的水灵珠照亮前路,石壁上古老的浮雕渐次显现:神女降世、灵河初成、蛟魔作乱...
"这些壁画..."史墨抚摸着浮雕,"与《昆仑志》记载有出入。你们看,神女身边始终有个持剑男子。"
水溶凑近细看,突然色变——那男子腰间玉佩的纹样,竟与北静王府祖传的"沧澜佩"完全一致!
"小心!"贾惠突然挥剑。一道黑影擦着水溶鬓角掠过,在石壁上撞出火花。众人定睛看去,竟是只巴掌大的黑鳞蝙蝠,獠牙泛着幽蓝毒光。
"噬灵蝠!"妙音仙子急抚琴弦,音波震碎接踵而至的蝠群,"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六人疾奔向前,却没发现同心索正在缓缓变黑。当最后一级台阶出现在眼前时,异变陡生!
"咔嚓"。
同心索齐齐断裂,地面突然塌陷。贾芝只觉天旋地转,流云裳自动展开化作光罩。混乱中,她看到水溶拼命伸手想抓住她,玄清子拂尘化作千丝万缕却扑了个空,而贾惠撕心裂肺的呼喊被飓风撕碎...
"砰!"
重重摔在冰冷的石面上,贾芝忍痛撑起身子。西周漆黑如墨,唯有怀中玉简泛着微光。她摸索着站起,指尖触到某种细腻的纹理——是壁画!
以玉简为灯,贾芝倒吸冷气。这面墙上雕刻的,正是三百年前灵河神女封印魔蛟的场景。但与她所知传说不同,画中神女腹中竟有婴孩轮廓!
"你终于来了。"
空灵女声在黑暗中响起。贾芝猛然转身,见神女玉像立于身后,面容与自己一模一样。玉像手中托着盏琉璃灯,灯芯处跳动着蓝色火焰。
"滴血入灯,可见真相。"神女玉像竟开口说话。
贾芝咬破指尖,血珠坠入灯盏的刹那,整座地宫骤然明亮。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三百年前,林默娘与北静王先祖陆沧澜共同镇守灵河。魔蛟设计让陆沧澜身中情蛊,默娘为救挚爱,不得不将未出世的女儿精魄封入灵河,以纯净灵力压制蛊毒...
"原来我们..."贾芝抚着剧烈跳动的心口,"林家与北静王府的羁绊,始于..."
"始于血脉相连。"水溶的声音突然传来。青年从暗处走出,手中水灵珠与琉璃灯共鸣生辉:"当年那个孩子,就是你我共同的先祖。"
贾芝愕然。水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与玄清子一模一样的绛珠胎记:"三十年前,你母亲救过我一命。那时我便知,你我命运早己交织。"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魔蛟的咆哮自深渊传来。水溶握住贾芝的手,两枚玉简合二为一,化作流光没入琉璃灯。神女玉像缓缓抬手,指向壁画中默娘腹部:
"真正的秘境,在这里。"
灯焰暴涨,映出骇人真相——所谓灵河秘境,竟是林默娘以自身为容器,将魔蛟封入尚未成型的女儿灵体!而那个孩子转世轮回,正是...
"不!"贾芝踉跄后退,琉璃灯映出她苍白的脸,"难道我..."
"你是最好的容器,也是最强的封印。"神女玉像开始龟裂,"魔蛟将醒,唯有用你的..."
话音未落,地宫穹顶轰然坍塌。滔天黑气中,赤目魔蛟破封而出,首扑贾芝!水溶飞身相护,却被魔气掀飞。生死关头,流云裳银纹尽碎,贾芝体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灵河真水,却在触及魔蛟瞬间被尽数吞噬!
"没用的。"魔蛟化作黑袍男子,指尖勾起贾芝下巴,"你本就是我的一部分啊,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