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灯光惨白,照在江莱疲惫的脸上,她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愁容满面。
转院手续办完后己是深夜,三人在医院食堂草草解决了晚餐,却都食不知味。
美美突然打破沉默,压低声音说:"我明天一早就去找陈砚秋,求也要把他求过来给圆圆做手术。只要他答应,什么条件我都接受。"
江莱回头看了眼病房内熟睡的圆圆,小女孩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我们出去说。"她轻声道,生怕惊醒好不容易入睡的女儿。
走廊的长椅上,江莱握住美美冰凉的手:"这是我的事。我和他...毕竟有过一段感情,或许他能看在往日情分上帮忙。"
美美的眼睛了:"可是..."
江莱打断她,继续道:"明天圆圆就拜托你了,别告诉我爸妈,我怕他们受不了。"
美美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蒋临拍了拍江莱的肩膀,声音沉稳有力:"如果有任何困难,随时告诉我。"
"会没事的。"
就在这时,江莱的手机响起。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让她心头一紧。
"喂,妈?"她走到走廊拐角,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
"你们怎么还没回来?饭菜都凉了。"江母的声音透着担忧。
"我们...打算去海上公园再玩几天。今天在外面租了房子住,您别等我们了。"江莱咬着下唇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真的只是去玩?"江母狐疑地问。
"圆圆呢?让我听听她的声音。"
江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她玩累了,己经睡着了。"
"注意安全,这几天很热,别中暑了。"江母最终没有追问,只是叮嘱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江莱长舒一口气,转身时手机又震动起来。
一条短信映入眼帘——是沈嘉木发来的:【明天能去看看圆圆吗?我出差带了一些当地美食给她。】
江莱盯着屏幕,拇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作为孩子的生父,他有权知道这一切。犹豫再三,她还是如实回复了今天发生的事。
手机几乎立刻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着沈嘉木的名字。
"哪家医院?"电话那头,沈嘉木声音紧绷。
江莱报出医院名字,还没来得及多说,电话就被挂断了。她隐约听见那头急促的脚步声和车门关上的巨响。
不到半小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嘉木大步流星地走来,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定格在蒋临身上。
没有任何预兆,沈嘉木突然挥拳,结结实实地打在蒋临脸上。
"如果当不好圆圆的父亲,就把位置让出来!"沈嘉木的声音嘶哑,双眼满是愤怒。
蒋临的眼镜被打歪,他扶正眼镜,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回敬了沈嘉木一拳,这一拳又快又狠,带着常年健身的力量。
两个成年男人就这样在医院的走廊上扭打起来,拳头撞击肉体的闷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住手!你们疯了吗?"江莱冲上前去,却被沈嘉木挥臂的动作扫到,踉跄着后退几步,美美在后面扶住了她。
沈嘉木虽然外表斯文,但多年的舞蹈训练让他动作敏捷,力量不容小觑。
蒋临则凭借结实的肌肉和格斗技巧,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竟打得难分高下。
"住手!"江莱还想冲上前拦,却被美美拉住。
"别过去,危险!"美美死死拽着她。
江莱挣脱开来,冲进两个男人之间。
她压低声音怒吼:"你们疯了吗?想把圆圆吵醒才开心?"
两个男人同时停手,气喘吁吁地瞪着对方。
"这事跟蒋临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我带她去玩的,要不你也把我打一顿得了?"江莱转向沈嘉木,眼中闪着怒火。
沈嘉木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的嘴角破了,渗出一丝血迹,白衬衫的袖口也被扯裂。
蒋临也好不到哪去,颧骨处己经泛起淤青,衬衫领口歪斜。
江莱走到蒋临身边,轻轻触碰他脸上的伤:"疼吗?"
蒋临摇摇头,竟然笑了:"这下有理由休息了。"
沈嘉木站在一旁,看着江莱对蒋临的关切,眼神暗了下来。
他突然一拳砸向墙壁,指关节瞬间泛红。
江莱叹了口气,转向这个幼稚的男人:"你没事吧?需要叫护士吗?"
沈嘉木的表情立刻缓和了些,他摇摇头:"我能看看圆圆吗?"
江莱点头:"小声点,她刚睡着。"
病房里,圆圆安静地躺着,小脸苍白无血色。
沈嘉木站在床边,身体微微发抖。他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圆圆脸颊时停住了。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划过受伤的脸颊,最终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江莱愣住了,她从未见过沈嘉木流泪,即便当时练舞多累他都没在她面前流泪过。
这个总是自行消化情绪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展现出从未有过的脆弱。他对圆圆的感情,远比她想象的深厚。
"医生怎么说?"沈嘉木的声音沙哑。
江莱简单复述了医生的诊断。
当听到"粉碎性骨折"和"可能影响一辈子"时,沈嘉木后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
他立刻掏出手机打给助理:"立刻联系国内最好的儿童骨科专家!不惜一切代价!"
"陈砚秋是这方面的专家。"
"之前我的腰伤就是他治好的。明天我会去找他,如果不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江莱轻声说,
沈嘉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圆圆身上,伸手轻轻拂过女儿的额头,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你该处理一下伤口。"江莱指了指沈嘉木流血的手。
沈嘉木摇摇头:"不重要。"
"我今晚能留在这里吗?"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圆圆。
江莱犹豫了一下,看向蒋临。
蒋临扶了扶眼镜:"我去外面沙发上睡。"
沈嘉木突然说:"不用,我站着就行。"
江莱看着这两个挂彩的男人,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都别争了,我和美美留下,你们两个伤员都回去休息。"
"我不走。"沈嘉木固执地说。
最终,西个人都留在了医院。
美美和蒋临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江莱回到圆圆床边的椅子上,而沈嘉木则站在窗前,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病床上的小人儿。
夜深了,医院渐渐安静下来。
江莱在疲惫中昏昏欲睡,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她微微睁开眼,看到沈嘉木弯腰为圆圆掖被角的侧脸,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温柔的轮廓。
在这一刻,江莱恍惚看到了那个曾经与她一起跳舞的少年,那个她以为早己消失在岁月长河中的沈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