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
张宝珠懒洋洋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刺目的光线晃得她皱眉,下意识抬起手腕去挡。
忽然,一阵冰凉从眼皮上传来。
她眨了眨眼睛,慢慢睁开,只见银色表盘在日光下流转着细碎光芒,棕色表带妥帖缠绕在她腕骨。
这陌生的触感惊得她猛地坐首身子,后背撞上粗糙的木床头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昨夜零散的片段如老电影胶片般在脑海里翻转。
张宝珠捂住发烫的脸,看着歪歪扭扭搭在肩头的麻花辫,整个人都凌乱了。
手腕上的手表再次证明了,昨晚不是做梦,都是真的!
她缠了霍臻一个晚上。
天杀的二锅头!
不过很快,张宝珠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昨晚霍臻知道她喝醉了,喝醉了发生的事情,谁能记得啊?
反正她是断片了,一丁点儿也不记得了。
想到这儿,她动作麻利地起身,三下两下将手腕上的手表摘下,轻轻放进掉了漆的旧抽屉里,还特意用叠好的手帕盖住。
西位数的手表啊,她可不敢戴出门。
摘下手表后,张宝珠从衣柜里取了套干净的衣服,下楼去洗澡。
客厅里很安静,霍琳好像还没起床。
洗完澡,张宝珠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正准备去厨房做早餐时,“咚咚咚”,大门被敲响了。
她小跑着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袁兴,他穿着一身整齐的军装,帽子端端正正地扣在头上,手上捧着一个蓝边瓷盘。
张宝珠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袁兴己经大大咧咧地进来了。
一边走一边笑着说:“张医生,这是团长特意让我准备的早餐,你昨晚醉酒了,喝点蜂蜜水和白粥,胃会舒服一些。”
说着,他把盘子放在了桌上,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和一杯蜂蜜水,还有两个白面馒头。
“谢谢你啊,袁同志。”
袁兴摆摆手,露出一口大白牙:“谢我干嘛?要谢就谢咱们团长,这都是他吩咐我做的。”
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一笑,挤了挤眼睛:“张医生,一会儿你不是还要来给团长扎针吗?你自个儿亲自去谢谢团长,我先回去了啊。”
等袁兴走后,张宝珠便准备去叫霍琳起床,来到她卧室门口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姐姐,你起床了吗?”张宝珠探着头往里面瞧,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床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
一大早就出门去上班了吗?
想到今天那名神秘的叶教授会来军区医院,张宝珠也顾不上多想,匆匆走到桌边,端起白粥喝了起来。
吃完早餐后,便匆匆前往隔壁小楼。
踏上木楼梯时,老旧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听到楼梯的声响,霍臻快速打开卧室门,很自然地将自己身上的衬衣扣子解开,然后利落地将衣服脱下,随手搭在一旁的竹椅上。
张宝珠上楼后,首奔霍臻卧室,正想敲门却发现房门大开。
她一眼就看到了赤裸着上半身的霍臻,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结实的肌肉线条分明。
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也还没开始扎针啊,怎么就提前脱衣服了呢?
霍臻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故作从容:“张医生,你来了啊?我正想脱了衣服等你呢。”
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膛。
张宝珠不敢再看他,迅速从角落里拉出医药箱,“啪”地一声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包裹着银针的手帕,铺在床上。
“躺下吧。”张宝珠拍了拍床铺。
霍臻这才发现她两只手腕空空,心中疑惑,忍不住开口:“张医生。”
“嗯?”张宝珠掀了掀眸,“怎么了?”
霍臻抿了抿唇,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你手腕上的手表呢?怎么不带?”
张宝珠眨了眨眼睛,心里快速盘算着。
她昨晚喝醉了,还亲了霍臻,为了证明她昨晚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能装作不知道这手表是霍臻送的。
于是,她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腕,一脸迷茫地明知故问道:“今早出现在我手腕上的手表,是你给我戴的?”
霍臻一听,眉头皱起,“你……昨晚上的事情,你忘了?”
张宝珠己经开始替霍臻扎针,一边扎针,一边装出努力回忆的样子:“我记得昨晚和同事一起去了逛百货大楼,还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喝了点酒,后来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她突然睁大眼睛,故作惊讶:“霍团长,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我头回喝酒就喝醉了,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霍臻将头埋进枕头里,闷闷地“嗯”了一声:“我送你回来的,送完你我就离开了。”
心里却在无奈的想。
【昨晚一口一个臻哥哥,一觉醒来又变成霍团长了?】
张宝珠扁扁嘴,盯着他的背影,心里也在嘀咕。
昨晚你还喊我宝珠呢,今天不也一样喊我张医生吗?
哼。
手上却没停下,手起针落。
又扎一针。
霍臻趴在床上,闷闷不乐。
【下次可不能让宝珠沾酒了,喝醉了对我又是亲又是抱,一觉醒来却什么都忘了,万一遇到别的男同志可怎么办?】
张宝珠心里偷笑着,手上动作不停。
她当然记得。
故意装不记得,说不定下回喝多了还能占他便宜。
手起针落。
又扎一针。
等所有穴位都扎好针后,张宝珠起身,蹲在床边上,与霍臻的侧脸平视,神情认真地说:“霍团长,你送给我的那个手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霍臻指了指张宝珠扎在他身上的银针,语气诚恳:“张医生,你替我治蛇毒,我也想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张宝珠趴在床沿上,皱着眉头,一脸苦恼:“我昨天和同事看到过这款手表,问过价钱,真的太贵了,我戴去医院不合适。”
太奢侈了。
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霍臻认真思索了一下,觉得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了,只顾着好看,却没想到实用性。
他看着张宝珠,眼神温和,提议道:“那这个就先不戴,你好好收着,等下午下了班,我来接你,带你去挑一款实用又低调的。”
听了这话,张宝珠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高兴得不行,甚至觉得霍臻又帅了几个度。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交谈声。
听声音,是霍琳。
张宝珠以为是霍琳和袁兴上来了,便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褶皱。
看到霍琳的身影后,她甜甜喊了声:“姐姐。”
霍琳笑着点了点头,侧过身子,将她身后的人引了出来,介绍道:“宝珠,这是军区医院特意聘请过来的叶教授,他听说你在替小臻治疗蛇毒,特地过来看一看。”
张宝珠的视线和叶永诚对上,两人皆是一愣,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还是叶永诚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张宝珠身边,双手搭在她两侧肩膀上。
声音激动得有些发颤:“小师妹?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