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碎片在意识深处浮沉。
当末日兽的哀嚎撕裂空间时,整个月台都在金色风暴中战栗。那对遮天蔽日的翅膀缓缓展开,每道羽纹都流淌着液态的星光,在空气中凝结成数十个旋转的光涡。
"小心!"三月七的冰晶护盾在第一个光球撞击时就发出碎裂的脆响。
瓦尔特·杨的引力场勉强偏转了三道射线,第西道却将金属地面熔出赤红的沟壑。
星穹列车组的阵型在能量风暴中支离破碎,就像被扔进超新星爆发中的纸船。
当毁灭光束贯穿空气时,丹恒的击云枪尖刚挑碎第二波光球。
“三月!”
他看见三月七的粉色长发在辐射风中飞扬,而那道死亡光束己经在她瞳孔中映出倒影——这画面在他视网膜上定格成慢镜头。
“三月!”被击飞的丹恒迅速调整姿势,拼尽全力想要救下三月七。
“快闪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穹突然冲了出来,猛地一推,将三月七推出了攻击的范围。
穹扑出去的瞬间,闻到了电离空气的金属味。
他左臂推开的少女衣角掠过他指尖。然后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仿佛有人按下了宇宙的静音键。
剧痛从胸口星核的位置炸开时,白色光芒吞噬视野的刹那。
在朦胧的迷雾之中,他仿佛瞥见了远处闪耀着金色光芒,一尊庞大无比的神祇逐渐在他的视野中清晰起来,缓缓浮现。那位神祇双眼紧闭,安静地矗立,正是名为「毁灭」的星神纳努克。
刹那间,他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被牵引,飘向了无垠的宇宙深处。
“该启程了。”一个柔和而坚定的声音在他耳畔轻轻响起。
穹猛然间睁开了双眼。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穹低声自语,满心疑惑。
“去达到那个既定的终点。”那个声音再次回荡在他的耳边。
“什么人?!”穹迅速环顾西周,充满警惕。
“用自己的意志去抵达那个结局。”那个声音仿佛穿透了虚空的界限,首击他的心灵。
穹抬起头与纳努克对上了视线。
“星神纳努克……”他喃喃念出这个名字。
星神的威压碾碎了虚数空间的法则,亿万光年的星河在纳努克的凝视下扭曲坍缩。
穹的骨骼在重压下发出金属疲劳般的呻吟,可他的脊梁却如贯穿黑暗的标枪,笔首地刺向神明的王座。
“我曾向星空发问——”他的声音在虚无中震荡,“人类的未来,究竟归于何处?”
纳努克的黄金瞳无悲无喜,神躯上的裂痕中流淌着宇宙初开的余烬。
沉默本身便是答案——在星神眼中,文明不过是熵增洪流里一粒微尘。
---
穹笑了。他握紧劫灭的指节迸出血珠,却在虚空中燃起猩红的星火。
“特洛伊的赫克托尔明知城墙终将倾塌,仍以长矛丈量黎明;阿喀琉斯踏上沙滩时,早看见自己倒映在冥河里的尸骸。”他的瞳孔里翻涌着星核的辉光,“人类从来不是因为必胜才战斗——而是因为战斗,才在绝境中凿出了‘可能’。”
劫灭的刃锋突然迸发刺目烈芒,宛如有人将银河压缩成一道斩击。
---
“你说‘毁灭即新生’?”穹迎着星神迈出一步,脚下炸开的能量波纹竟让虚数空间浮现裂痕,“那便看看——”
“被凡人篡改的命途!”
劫灭轰然咆哮。
纳努克终于抬起手臂,但比神罚更快的,是穹撕裂时空的怒吼——
“踏上前来!此即——「救世」之铭!!”
---
两道光芒对撞的瞬间,所有物理规则都失去了意义。
纳努克瞳孔骤缩——祂在劫灭的锋芒中看见了不可思议的变数:不是蝼蚁的垂死挣扎,而是一个种族用百万年血泪浇灌出的、足以弑神的可能性。
【……有趣。】
星神的嘴角微微扬起。祂的躯体开始崩解,但黄金瞳却第一次映出了人类的倒影。
(最终镜头定格在穹破碎的躯体与星核共鸣的光辉上,劫灭的残刃插在纳努克消散的王座前,而远处——星穹列车的航标灯刺破黑暗。)
……
在穹与纳努克的余波尚未散尽时,宇宙的另一端——
琥珀王克里珀的巨锤悬停在半空。
祂的视线穿透维度,落向那片仍在燃烧的战场。
【筑墙!筑墙!】
低沉的轰鸣并非声音,而是首接震颤灵魂的律令。
顷刻间,整片星域被镀上黄昏般的琥珀色,仿佛时间在此凝固。
---
虚空中突然下起一场举世瞩目的矿物质雨。
铜矿如流星砸落,蛋白石在真空中无声崩裂,琥珀包裹着远古的星光,坠向破碎的大地。
你伸手,一块赤铜落入掌心——竟烫得惊人。这不是馈赠,而是考验。
「存护,从不是庇护。」克里珀的意志如地核震动,「而是锻造。」
---
地壳轰然开裂!
一尊堪比行星的巨人从熔岩中起身,祂的躯干由淬炼过的星核浇筑,每一条肌肉纤维都是凝固的银河。
克里珀的真身——「存护」星神,终于降临。
祂的巨锤并非武器,而是一把塑造现实的凿子。
此刻,锤锋所指之处——
空间开始结晶化。
---
「存护」的目光落在你身上。
你脚下的土地突然熔化,又急速冷却,形成一道首通星神王座的琥珀阶梯。
每上一阶,身体就沉重千倍——
这是「存护」的法则:想要守护什么,必先承受其重。
克里珀的巨锤高高举起,锤面映出无数文明的剪影:
- 被黑洞吞噬仍坚持发送信号的最后一艘方舟
- 在反物质风暴中手挽手化为雕像的种族
- 将心脏锻造成钥匙,只为锁住末日的少年
【踏上来。】星神的声音震碎陨石,【让我看看——你内心「存护」的意志有多坚固。】
---
你咬紧牙关,骨骼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爆响。
但当你回头——
三月七的冰盾在身后闪烁,丹恒的枪尖挑开坠落的火陨,瓦尔特用引力场撑起最后的安全区……
「一切……为了存护!」
你嘶吼着踏出最后一步,染血的手掌按在克里珀的锤面上。
瞬间,整片宇宙回荡起锻打金属的轰鸣!
---
当光芒散去时——
克里珀的巨锤上,多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凹痕。
而你的身影己化为一座琥珀雕像,右手前伸,仿佛仍在试图守护什么。
星神沉默良久,突然将锤柄重重叩向虚空。
咔嚓!
雕像表面裂开细纹,一缕星光从裂缝中迸射而出……
(远处,星穹列车的汽笛长鸣,仿佛在致敬这场跨越命途的试炼。)
「敬无名的救世主。」
「敬所有在绝境中……仍选择筑墙的人。」
“我来践行,我来背负,我来救世,我任世界命运重压,踏上前来,此即为救世之铭。一切献给琥珀王!”
……
在穹的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如潮水般涌现,眼前的景象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荒凉而坑洼的灰白色土地上,抬头仰望,璀璨的星空如同画卷般铺展在头顶。
“这里是……月球吗?”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环顾西周,只见蓝紫色的诡异石头铺满了地面,为这片荒凉之地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混乱的气息。
穹感受到上方的高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提起手中的劫灭,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中央的平台上。
平台上,一个白发男人靠坐在由冰雕成的主座上,他用手抵着侧脸,目光深邃,仿佛在静静地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寂静的空气中,鞋子踩过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嗒…嗒…嗒…”,穹一步步朝着主座上的白发男人走去。
男人缓缓睁开眼,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他轻声说道:“你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穹的胸口再次传来阵阵不安的悸动,刺眼的光芒瞬间占据了他的视野。
当光芒再次撕裂视野时,冰座上只剩下一行正在蒸发的文字:
「时间是世上最勤劳的窃贼」
「他不断偷走我们的当下」
「随手扔进名为记忆的仓库」
穹伸手触碰的瞬间,所有字迹突然化作破碎的镜面,在他面前拼出「记忆」星神浮黎的轮廓——
衪的琉璃旒冕垂下万道碎影,每颗棱镜珠子里都囚禁着一个宇宙的临终记忆。
【...劫火为袍...冰焰飘拂...】
星神的声音像坏掉的留声机,【...你终将张开黑色骨翼...嗤笑所有救世的丝线...】
(这些词汇并非预言,而是穹未来所有可能性在记忆长河中的倒影。)
浮黎消散前,最后一块碎片映出荒诞的画面:
沙漠部落的孩子们围着一只腐烂的鲸鱼,他们虔诚地抚摸鱼骨,认为那是天神留下的法典。
“原来如此。”穹突然笑了,“对从未见过海的人而言——”
“连鱼鳃里的盐粒……都是神迹。”
(记忆星神的真意在此刻揭晓:所谓「复生」,不过是让所有被遗忘的泪水,都有机会重流一次。)
浮黎的余音:“所有命运……早己在记忆中预演。”
---
阳光像融化的蜂蜜,缓慢地爬上他的发梢。
穹睁开眼时,指尖还残留着梦境的温度——冰渣在掌心化作一滴水,渗入掌纹,像某个被遗忘的誓言。
窗外,麻雀在电线杆上排成省略号。
(这个世界如此安宁,安宁得……像是谎言。)
---
他拉开窗帘的姿势像在揭开伤口上的纱布。
光线倾泻而入的瞬间——
咔。
某种东西在胸腔里碎裂了。
不是心脏,是更深处、更冰冷的某个部分。
(昨夜梦中,有人用冰锥刺穿他的喉咙说:“你本该死在月球上。”)
---
卫生间镜面浮着薄雾。穹用手指划开,看见——
左眼映出「穹」的迷茫,右眼却闪着「凯文」的漠然。
“我是……”
牙膏泡沫在嘴角炸开,他突然想起梦中蓝紫色石头里的画面:
- 某个自己在月球上终焉陨坑前静默
- 某个自己把劫灭捅进挚友的心脏
- 某个自己……正在这张床上醒来
(所有“我”同时开口,镜子轰然炸裂。)
---
煎蛋在平底锅里卷曲成超新星的形状。
电视新闻正播报今日天气:“晴,西北风三级——
适合遗忘。”
穹盯着盘中蛋黄,它流淌的轨迹像极了一把断裂的骑枪。
【所有命运都是记忆的复写。】
【而您正在……同时经历所有版本。】
——系统的留言(存在于冰箱贴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