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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一百二十年春，梁山忠义堂前的银杏树己成参天古木。
小草坐在树杈上晃着腿，手里把玩着一枚泛着青光的铜钱。百年来，梁币己经更迭了七代，这枚是最初的试样版，上面还留着她的牙印——当年为了测试含银量咬的。
"老祖宗！"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在树下蹦跳，"药圃里的灵芝又说话啦！"
小草轻笑。这些用修真界灵种培育的药材，百年间渐渐生出灵性，最近开始会学人言语。她翻身落地，百二十岁的身体依旧轻盈如燕，腰间的玉佩却己经换了十二块——最新这块刻着"逍遥"二字。
"说了什么？"
"它说...说..."小丫头歪着头模仿，"'阴界裂缝将在甲子日开启'！"
小草指尖的铜钱突然变得滚烫。甲子日，不就是三日后？这场持续百年的因果，终于要到清算时刻了。
子夜的无名碑前，山风呜咽如泣。
小草将七枚梁币按北斗方位摆好，每枚钱币都映出不同的画面：皇帝西哥的陵墓、北疆战场遗址、岭南养尸村...最后那枚映出的，竟是汴京皇宫的御书房！
"果然。"她冷笑。当年那邪修竟把阴界裂缝开在了龙椅下方，借大周国运温养阴脉。难怪历代皇帝都活不过五十岁——全成了滋养邪祟的肥料。
空间手镯突然发出嗡鸣。百年来收集的宝物自动分类：左边堆满治病救人的功德法器，右边则是足以毁灭一国的凶煞之器。她的手在两者之间悬停片刻，最终取出了婉妃留下的那根银簪。
"母妃，您当年说'簪中有乾坤'..."她旋开簪头暗格，一粒红豆大小的玉简滚落掌心。神识探入的瞬间，海量信息涌入脑海——这竟是修真界顶级功法《太乙长生诀》！
晨光微熹时，银杏树下多了个深坑。小草将毕生收藏埋入其中，只带着三样东西离开：银簪、玉简，以及那枚最初的梁币。
甲子日，汴京皇城被黑雾笼罩。
新登基的小皇帝缩在龙椅里瑟瑟发抖。他才十二岁，登基不过三日，龙椅下就传来可怕的抓挠声。当黑雾凝成骷髅形状扑来时，一道青光破窗而入！
"退后。"小草拎着小皇帝的后领把他甩到殿角，"这椅子你暂时没福气坐。"
她一脚踹翻龙椅。地面露出个深不见底的洞口，无数苍白手臂如林伸出。最骇人的是洞壁上密密麻麻的"茧"——每个茧里都裹着具明黄龙袍的干尸，正是百年来早逝的皇帝们！
"孙！怀！仁！"
随着这声厉喝，洞底浮上个由无数尸体拼凑的巨人。那张不断变换的脸，时而像当年陷害婉妃的淑妃，时而像北疆叛将萧铁山，最终定格成孙家余孽的容貌。
"小丫头..."巨人的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开口，"你毁我养尸地，断我香火...今日便用你的魂魄补这阴脉！"
小草不答，只是摘下银簪划破掌心。血珠滴落的瞬间，埋藏在皇城各处的梁币同时亮起！这些流通了百年的钱币，每一枚都沾染着百姓的感念，此刻化作金色锁链缠向尸魔。
"你知道梁币为何能通行天下吗？"她踏着锁链走向巨人，"因为里面掺的不仅是灵米..."簪尖突然刺入尸魔眉心，"还有百万人的愿力！"
银簪迸发出刺目金光。那是百年来救治过的生灵、庇护过的百姓、甚至教化过的狄人，共同凝聚的功德之力。尸魔发出凄厉哀嚎，身体如蜡遇火般融化。
阴界裂缝开始崩塌。小草正要抽身，突然被无数苍白手臂缠住脚踝——那些皇帝干尸竟还残留着意识！
"救...朕..."
"长生...药..."
她看着这些曾主宰天下的君王，如今沦为邪祟的傀儡。最老的那具干尸，依稀能辨出西哥的轮廓。
"罢了。"小草轻叹，将玉简投入裂缝，"下辈子，记得做个明君。"
《太乙长生诀》在阴界爆开，纯净的灵气如春风拂过，干尸们渐渐露出安详神色，随着裂缝一同消散。
史载：永昌一百二十年甲子日，天现异象，紫微星黯而复明。
汴京百姓传言，那日看见梁山老祖宗踏着金光入宫，三日后飘然而去。新帝下诏为婉妃家族重修陵墓，并铸"功德钱"万贯分赐贫民——钱文正是小草当年亲手所书的"梁"字。
而在南海某座无名岛上，有个戴斗笠的渔女正对着朝阳吐纳。她腰间别着根旧银簪，手腕上缠着串铜钱，脚边竹篓里装着会说话的灵芝。
当第一缕阳光掠过海面时，渔女突然睁眼轻笑：
"这次...该开个医馆还是酒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