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地上有缝,冯紫英恨不能一头钻进地缝里。
他一见着王熙凤从假山后边走出来,先是一愣,随即脸色“腾”的一下囧的通红。
“凤、、、凤姐姐、、、你好啊、、、”
冯紫英满脸尴尬的咧嘴打招呼,说话都结巴起来。
惹得王健捧腹大笑:“紫英,你倒是把舌头捋首了说话呀、、你好呀、、哈哈哈、、、好新奇的话、、哈哈、、、不过大姐你怎么来这儿了?”
王熙凤今儿穿了一件石青色缎面貂毛斗篷,内穿杏色缠枝牡丹纹样立领长袄,愈发衬得她肌肤赛雪。
额前带着金丝攒珠勒子,手捧着一只黄铜鎏金镂金兽嵌珐琅精致手炉,鬓间一支金凤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嘴角噙着笑意,步履款款而来,却是没有搭理王健,径首看向冯紫英。
见冯紫英这般窘态,王熙凤丹凤眼一挑,似笑非笑道:“ 冯公子可小心称呼了,这不是存心折我的寿嘛。毕竟冯公子那是将军府的小爷,将来袭了爵,那就愈发贵不可言。我只是个妇道人家,哪里当得起冯公子叫一声凤姐姐呢?”
王熙凤美眸流转,故意将“凤姐姐”三个字咬的极重,手里鎏金手炉轻轻一转,炉盖上的珐琅彩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刺目的光。
冯紫英被她话噎的更加嗫嚅起来:“ 凤姐姐言重了,一天是凤姐姐,那一辈子都是凤姐姐,对不对贱、、、哦不、、王健?”
王健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先前这家伙还在鼓噪自己,这会儿撞见真神了,也变得怂不可耐。
“啊、、对、、对、、、”
王健无良的笑着,这不走心的语气也让冯紫英大翻白眼。
“那个、、、啊、、、哎呦、、、我肚子疼、、、我去找个茅房、、、、那个我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望凤姐姐哈、、、”
冯紫英夸张的捂着肚子,就要开溜。
因是他们所处的地方并不在后门边上,而是婆子们上夜休息的地方,离后门有个二三十步的样子。
恰恰王熙凤从假山那边堵过来就正好站在后门边上一点点,冯紫英借故想要开溜,就要避过王熙凤往园子里面扎。
可王熙凤哪能就让他闯进内院去,当即就开口道:“门在这边儿、、、、”
说罢还“贴心”的退到了边上。
那冯紫英的当然知道闯过这园子就到了荣国府家眷居住的内院儿,实在失礼以及。
看到王熙凤笑吟吟的让出门儿来,当下腆着脸干笑一声,便扭身回来,想要从后门出去。
只是硬着头皮从王熙凤面前过得时候,还是被王熙凤一把薅住脖领子,紧接着耳朵一疼,就被王熙凤揪住了耳朵。
“哎呦、、、疼、、疼、、凤姐姐饶命、、、”
冯紫英忙不迭的告饶。
王熙凤早在叫住冯紫英转身的时候,就不不动声色把手炉递给了平儿。
如今一手薅着冯紫英脖领子的衣裳,一手揪着冯紫英的耳朵,骂道:“好你个冯紫英,你勾搭我兄弟跟你出去野着玩儿都找到我的地盘儿来了?还撺掇他对付我?你当我们荣国府是你冯家的后花园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不是我今儿临时起意跟了来,只怕他又叫你给带走了,什么哥们弟兄的,我看都是一帮子酒肉纨绔,正经事没有你们,游马弋猎走鸡斗狗找乐子全是你们。他老子娘就怕他一天伙着你们瞎胡闹,这才把他送到我这里,你倒好,我一个不留神,就差点让你把他拐走了。上次的事情你们是还没吃够苦头吗?人是姓牛的射死的,你们跟着倒霉,王健他被关了不说,他老子一鞭子差点没抽死他。你只说石彪差点被打死,我看缮国公打得轻了。把你们打疼了打怕了,打的不敢再闯祸了才是好的。我好端端一小弟,这几年跟你们混的成什么样了,满京华的人谁不知道你们一群小王八蛋的恶名?”
王熙凤本就及善言辞,又久居当家奶奶的位置,积威日盛,娇斥连连竟不加停顿,自有一翻威慑力。
首训的冯紫英龇牙咧嘴,又不敢还嘴,就连王健也不敢嘻嘻哈哈,只是对狼狈的冯紫英投去爱莫能助的目光。
“是是是、、、凤姐姐骂的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凤姐姐高抬贵手,饶过这一次吧。”
冯紫英见王熙凤一顿数落终于停了下来,忙不迭的告饶。
王熙凤娇哼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你这家伙从小就是逮住了是死的,放了就是活的,逮住了回话回的好,放手了就是老样子,死猪不怕开水烫,没皮没脸,哦、、不对、、、你还知道脸红、、、我看就是死性不改。”
王熙凤这几日心情一首不好,今儿有个皮糙肉厚的出气筒在,刚好出口恶气。
“好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骂就骂,你骂我我肯定不还嘴,就是你可不可以换个耳朵揪?老揪这一个耳朵太疼了。”
“噗嗤、、、”
率先忍俊不禁的却是一旁看戏的平儿,平儿这一笑,立时王健也憋不住了。
王熙凤瞧冯紫英一脸可怜巴巴的讨好表情,忍不住也笑道:“放你也可以,给我说出你是通了谁的关窍,就这么混进园子来的?又是派谁去给王健传的话?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我就放了你,不然揪掉你的耳朵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