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王健画林黛玉的像被捅了出来后,整整一天时间,林黛玉都没有看见过王健的影子。
直到掌灯时分,依旧没有回来。
再见王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她照例边编着小辫,边信步阁楼外的廊檐下。
忽的看见练武场的别院里,王健在那边单手耍剑。
她刚倚在栏杆上瞧上几眼,却发现王健似乎也在朝这边看来。
因园子里的望月阁和园子外的别院离得少说也有几百步的距离,起初林黛玉只道是王健耍剑正好把头面向这边。
可她越看越发觉王健时不时就朝自已这边看来,倒像是故意的一般。
林黛玉顿时脸上一热,又听得背后轻掩房门的声音。
知道必是伴夏端着漱洗过脏水出来,又恐被她瞧见自已在这儿瞧王健演武。
万一要被她误会了传将出去,岂非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她听得伴夏出来,扭脸儿就回身道:“不叫醒鸾妹妹吗?”
伴夏轻笑道:“老翰林都不来教了,既不上学,随她睡去。姑娘起得早,也不嫌冷?”
林黛玉编罢小辫,抿唇一笑:“我惯常是这样,夜里睡的迟,早起倒醒得早。只吃罢晌午饭也要补个觉才觉得舒坦,秋冬尚好。要的春夏,不补个午觉一整天都没有精神。”
伴夏羡慕道:“姑娘是个尊贵人,天生的富贵命。哪像我们做丫鬟的,老爷太太固然对我们很好。可到底生来就是服侍人的,要照顾主子们的起居衣食,半份也偷不得懒。亏是我们造化好,得了这几位主子。听说有的人家对下人动辄打骂不说,就是打生打死也没个干系,那才是活受罪。”
林黛玉自知她说的是实情,卖身契都在主子手里,可以说命都攥在主人手里。
遇到好人家了,还能体体面面做个下人。遇到没人性的暴虐之家,命都保不住。
伴夏笑道:“瞧我,说着说着,倒跟姑娘扯这些做什么。姑娘吃了药,也去暖阁呆着,厨房老早就拢了火,这会儿暖阁正暖和呢。”
说罢便端着水盆毛巾下楼去了,林黛玉回房从药匣子里取出一粒丸药吃下,又端起茶水漱了漱口。
这才下到园子,这会儿太阳才从东边儿云层里探出头来,斜斜几道光而已,穿过院墙根那一株高大的桂花树,斑驳的照在园子里。
林黛玉信步走在木拱桥上,忽的看见桥下一群锦鲤缓缓游过。
她顿时来了兴致,只跟着那鱼群缓缓在桥上移动着。
到了亭子里时,便瞥见栏椅上和地上撒着一些绿豆糕桂花糕的碎屑。
她便拾起来几片,而后撒在了水里。
便见锦鲤顿时扑腾了起来,溅起水花,瞬间就把几片糕点碎屑吃掉了。
林黛玉见状不由玩心大起,便又从栏椅底下找出两篇指甲盖大点的糕点碎屑,投喂下去。
自然再度引得这群锦鲤争抢起来。
林黛玉娇笑道:“也不知道多久没喂你们了,饿死鬼投胎似的。”
她说完便从另一端石桥上走过,哪成想那群锦鲤倒认人似的,她走哪儿鱼群便跟哪儿。
这下可把林黛玉开心坏了,便在石桥上来回走动逗弄鱼儿。
不时传来阵阵悦耳的娇笑声。
“你既不给它们喂食儿,却能溜得它们像火猴子一样,莫不是这群鱼也觉得秀色可餐吗?当真是人为财死,鱼为食亡啊。”
不知何时,王健早已进来园子,此刻正好整以暇的抱着手倚在假山石上开玩笑。
金色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头上,仿佛发丝都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