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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别墅的门。
沈维钧问：“你今晚还有其他事情吗？”
程筱芸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了，准备回住的地方。”
沈维钧：“如果没什么事，你请我吃个夜宵吧。”
“啊？”程筱芸先是一愣，而后想到这一顿请客确实欠他很久了，于是她点点头，“好。”
沈维钧问：“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程筱芸又摇了摇头：“没有，你定地方吧。”
沈维钧的车就停在别墅门口的车库里，正是他们初次遇见时的那辆路特斯Eletre。
随后，二人相继坐进车内。
路特斯行驶在路上。
副驾上的程筱芸静静地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霓虹灯交相辉映，璀璨夺目，来来往往的车辆不断穿梭而过。
她不知道沈维钧要带她去哪里吃，反正......随他吧，钱包大出血也就这一次了。
沈维钧见她这副任人宰割，准备英勇赴死的样子，说道：“你在想什么？”
程筱芸回神：“没什么，我们去哪吃？”
沈维钧：“一个老地方。”
“哦。“程筱芸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二十分钟后，路特斯在马路边停下。
沈维钧说了声到了，示意她下车。
程筱芸指了指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你真的不在乎它们吗？”
沈维钧解释道：“这里是老城区，规划比较老旧，没有停车场，所以只能如此。”
程筱芸说：“那你的停车费，可能比我们吃的还贵。”
沈维钧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接着，他带着程筱芸穿过几条小街巷，来到一个小吃铺子前。
这家小吃铺子面积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底部，此时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妇人正坐在角落里悠闲地打着毛衣。
沈维钧显然是这儿的常客，他轻车熟路地走进铺子，对那个老妇人打招呼道：“张阿婆，两笼汤包。”
听到声音，张阿婆放下手中的毛衣针，然后伸手拉了拉下鼻梁上的老花镜，仔细瞧了瞧来人后，脸上顿时绽放出亲切的笑容：“哦，原来是小沈啊，这汤包可得现蒸，你们稍等一会儿啊。”
说完，张阿婆就起身走到操作台忙活去了。
“小沈？”一旁的程筱芸听到这个称呼后，不禁觉得有些怪异。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维钧，语气略带戏谑地说：“真没想到，堂堂的大总裁还有被人叫‘小沈’的时候呢！”
“这个张阿婆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沈维钧在老旧的折叠餐桌旁坐下，接着说道：“我小学在这附近，那时候放学，我妈总会带我来这吃汤包，我和我妈都爱吃。”
“没想到徐女士也会喜欢这种小铺子。”程筱芸想到沈宅那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很难和这个小铺子联系到一起。
“徐姨不是我妈，我妈已经过世了。”
“啊......对不起。”
“没什么，我妈过世快二十年了，早就放下了。”沈维钧黑眸深邃，语气却是风轻云淡。
程筱芸想起，沈维良说他哥，一年都不回家几次......
亲妈过世了，父亲娶了后妈，还和后妈另外有了孩子，这下好了，家里就只剩他一个‘外人’，想想都令人窒息。
程筱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胡乱安慰道：“我比你惨些，爸妈都过世了。”
沈维钧有些哭笑不得，她是想比惨吗？
半天，他才说道：“谢谢，有安慰到。”
肯定没有安慰到啊！
程筱芸有点窘，干脆低着头。
所幸，沈维钧没有让空气沉默下去，他继续说道：“那岂不是，我们都没家了？”
程筱芸没有家了，沈维钧有家却像没家。
程筱芸有些伤感，嗓音低哑：“是呀。”
她顿时对沈维钧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虽然和一个大总裁并称沦落人，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过了一会儿，张阿婆端了两笼热气腾腾的汤包走了过来：“来，小心烫！”
坐在桌前的沈维钧主动起身接过蒸笼，然后小心放到桌上。
张阿婆先是对沈维钧道了声谢，紧接着目光转向一旁安静坐着的程筱芸，笑呵呵道：“小沈，你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来的，这次终于带了一个姑娘，是女朋友吗？”
沈维钧看向程筱芸，眸中像是在问：是吗？
程筱芸则显得有些不自在，她微微侧过身子，迅速地撇过头去，不与他的目光对视。
看到程筱芸这般反应，沈维钧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后转过头对着张阿婆回答道：“还不是。”
张阿婆也看向程筱芸，依旧乐呵着说道：“小姑娘害羞咯。”
张阿婆的目光对着程筱芸端详了一会，对着沈维钧说道：“小沈呐，我怎么越瞧越觉得这个小姑娘跟你妈妈长得像呢。”
闻言，原本还有些躲闪的程筱芸再次转过头来，眸中带着些许惊讶，直直地望向沈维钧。
沈维钧也不由看向她。
两人目光交汇，沈维钧第一次在对视中败下阵来，他先移开了视线。
张阿婆微微眯着眼睛，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感慨，缓缓地说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差不多快有二十年了吧，那时候你和你的妈妈也像今天这样，坐在这个位置上。我记得当时的你呀，个头才比这桌子高出那么一点点，瞧瞧如今，你都已经长成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啦。”
听到张阿婆又要絮叨往事，沈维钧无奈地喊了一声：“阿婆！”
“好好好，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已的话要聊，阿婆我就不打扰你们喽。”说完，张阿婆转身走回角落里，重新戴上那副老花镜，然后熟练地拿起针线，继续编织着手中那件尚未完工的毛衣。
这边，沈维钧往程筱芸面前的小碟子中加入适量的醋，并递给她一双干净的筷子，叮嘱道：“这汤包烫嘴，先把它放在碟子里晾一会儿再吃。”
“嗯，谢谢。”程筱芸轻轻应了一句，伸手接过筷子。
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下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吃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沈维钧率先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程筱芸，开口问道：“对了，你考研的初试过了吗？”
程筱芸先是一愣，继而轻声说道：“我今年没打算考。”
她想起在一个月之前，刘存叙也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沈维钧有点诧异：“你不考研，难道是想去银行坐班么？”
银行的文职工作稳定而枯燥，但对一些追求安稳的女孩子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程筱芸轻轻地摇了摇头，眸中透露出一丝迷茫：“我不知道，我还没想好。”
尽管那天，面对刘存叙时，她承诺了明年一定会去考研，可现实却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若不能处理自已背负的巨额债务，那么即便到了明年，考研对于她来说也依然只能是个幻想。
她深知，要想成功考研上岸，至少需要整整半年的时间心无旁骛地投入复习当中。然而，生活所迫，她不得不频繁地从事各种兼职工作，根本无法腾出足够的时间与精力来实现这个目标。
片刻沉默之后。
沈维钧开口：“如果你不考研，等明年毕业了，就来新海金控实习吧。”
听到这话，程筱芸呆了呆，嘴里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啊？”
沈维钧看向她的眼眸：
“那天我去宁大开讲座，你对我的提问是：去新海金控求职能不能开后门。”
“我已经当着所有师生的面，答应你了。”
“这么多人都听到了，我又怎能食言？”
男人眸光灼灼，程筱芸不敢直视，只能低下头。
其实，那天在讲座现场的那次提问，她完全就是为了敷衍了事，随便胡编出来的一个问题罢了。
他竟当真了么，还记了这么久......
不过，实习生的薪酬不高，又要全职，她如果没有解决负债的问题，是无法全职实习的。
她垂着眼眸，轻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没有去新海实习的打算。”
沈维钧微微皱起眉头，追问道：“给我一个理由。”
程筱芸抬眸看他：“那个代价，我支付不起。”
沈维钧稍稍一顿，问道：“什么代价？”
程筱芸用筷子慢慢搅动小碟子里的醋，语调悠悠：“你一个大总裁，对一个小实习生照拂有加......”
少女红唇微微勾起，明艳倾城：”试问我该拿什么还？”
沈维钧眯了眯眼。
你该拿什么还？
片刻后，他失笑道：“你想得真远。”
两人吃完后，程筱芸买了单。
三十六元。
沈维钧送她回天湖城。
程筱芸下车后，走进小区，她回头看去，见沈维钧还没走，还坐在车里看她进门。
她低头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这顿不算，等我存点钱，再请你吃顿好的。
沈维钧坐在车里回复：为何不算？
程筱芸回：既然是感谢救命之恩，我的命难道只值36块？
过了小片刻，沈维钧才回：好的。
随后，程筱芸远远地朝他做个了拜拜的手势，然后转身上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