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下面一阵安静,安静之后就是一阵骚动。
“哎,丫头,”一个老人手中拿着长烟管,站了起来,“我听说你银行贷了几十万元的款,你还清了吗?有贷款你在这里瞎嚷嚷什么?”
新村委会坝子边停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走下来一个男人,“张大爷,就问你租不租,我外甥女银行的贷款还没还清跟你没关系,总之她手上有现钱支付你们的租金。”
台下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
“丫头要是真的能当场支付,我就租给你。”老人信誓旦旦地说。
“张大爷,您不能租,您要是租了这丫头的老子不得天天到你门上闹!”有人劝道。
“我们全新村一百多户的人全把地租出去,他洛忠祥不可能天天每家每户来闹吧,闹不了我们,不累死他。”有人接了话,哈哈大笑。
“是啊,是啊。”
有人迎合,有人大笑。
“你要是能给现钱我租。”有女人站了起来,炯炯有神地说。
“不能租。”最开始发言的男人,走到正前方对大家说:“你们知不知道,这丫头在河谷县租地给当地老百姓多少钱一亩?”
“多少啊?”异口同声,都很好奇地问。
“两百!”他一双鼠眼立了起来,竖起手在大家面前比划,“你说这丫头是不是吃里爬外?给外人两百,给我们就八十,她觉得我们老实,乡里乡亲的,她这是欺负我们没文化。”说着咬紧了牙关气愤地说,“所以,我不租!”
顿时都气愤填膺地说:“我也不租。”
“我也不租。”
……
此时村支书难为了起来,沉默不语。
洛易烟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拿着话筒正色地说:“别人是熟地,每年耕种,能两百元一亩租给我,我占了很大的便宜,而且那里交通方便,就在国道边。”
“而你们的地呢,在半山腰,交通不便不说,地已经荒废三四年,地里杂草丛生,你们有什么资格跟他们比?”说着她眸光锐利,“我明确地告诉你们,高于八十我也不租。”
“不租就不租,我大不了扔了!”下面有人说气话。
“你们不租,我去别的地方用二百元甚至是三百元租,百亩地我也能租到。”洛易烟气愤地说,“你们以为我非要租那块山腰上的地吗?”
顿时都涨红脸,一幅幅剑拔弩张的神情。
“易烟,让我说两句。”村支书将话筒拿了去。
“乡亲们啊,你们听我把话说完。老村的那些地,你们扔了还是扔了,可惜!乡党委书记也说了,易烟回乡创业是好事,政府支持,我们更应该支持。”
“那些地八十元一亩,我觉得不便宜。怎么说呢,因为只要那些地种植了蔬菜后,后期的管理易烟说了,在我们新村里招聘人,每月给工资,如果年底大丰收了,还会按照每家人的土地来分红,这不就赚了吗?”
“谢书记,您这话说的太早,谁知道这黄毛丫头年底了能干个啥出来?”一位牙尖嘴快的妇女站了起来,“她去年种菜把自己弟弟一套房子都搭了进去,这事大家都是知道的啊!”
洛易烟眉宇紧锁,一眼不眨地看着起来说话的女人。
“春秀啊,我问你,”村支书严肃地说,“去年河谷县的那场大暴雨使半个村子没了,这能怪谁啊?政府吗?天灾人祸的,易烟丫头难不成抱着那块地去躲避?”
说着他瞪了一样那个不服气的女人,继续说:“易烟租下你们的地,事成与不成,租金会给你们,工资会给你们按时发,你们不亏;她创业失败了,你们的地还不在那里谁也动不了吗!”
下面的村民觉得村支书说的在理,纷纷点头在下面低声交流。
谢孙桉假咳嗽了两声,引起的大家注意后,深沉地说:“今天的会就到这里,有什么要问的就问洛易烟和她小舅,他们会给你们解答。如果要租地的,我给你们一天时间去考虑,明天这个时候在这签合同。”
几位村领导离去后,村民纷纷前来询问他们二人。
“易烟,”洛易烟的小学同学马红珊,她打扮的很时尚,走近桌前,好奇地问:“你那些租地的钱是从哪里借来的啊?”
洛易烟微微一笑:“你的问题不在我的回答范围之类,抱歉,我回答不了你。”
马红珊扯了一下嘴角,“年底分红这个总可以吧?”
洛易烟递给她一张表格:“除去所有开支以及来年的投入支出,剩下来的按每家每户土地所占份额来分。”
扫了一眼上面的信息,马红珊凑近洛易烟笑盈盈地说:“老同学,要会计吗?”
“要。”
“你看我行吗?”马红珊笑盈盈地问。
洛易烟面带微笑:“会计平时没事也要干农活,工资算在里面的,早前一步村会计已经应聘了这个岗位,我觉得没有适合你的岗位了。”
“办公室工作呢?”马红珊挑眉,依旧带笑。
洛易烟想了想,“等步入正轨了再说。”
“老同学,那个位置记得要留给我哦!爱你么么哒。”她红艳的唇吹来一个飞吻,笑着离开了。
从小在社会上混就是不一样,穿着打扮时尚了不说,嘴巴也会说了。不过洛易烟的工作是种地,她可不想招这种又想钱多还不要活累的人。
目送走马红珊后,很快就将她的话从心底忘的干干净净。
半个小时后村委会的坝子里人群散去,洛易烟坐上何文军破旧的面包车一起回了。
何文军开着车,面包车路过坑洼之地时,颠簸的感觉就要散架,车里腾起灰尘,洛易烟摇下了车窗,沉重地目光落在车窗外。
“傻丫头,在想什么呢?”何文军问。
“小舅,我心里害怕!”洛易烟看着车窗外,说出了她内心的恐惧。
何文军轻松地笑了一声,“你小舅不会文邹邹地讲些大道理。我就告诉你,你有小舅,没什么可怕的,天塌下来,小舅会替你顶着!”
洛易烟看向何文军,眼中露出了柔和的笑。
读书时,寒暑假父母挣钱,都会将她和弟弟寄放在外婆家,可以说洛易烟的成长时光里,小舅的陪伴远远超过了父母的陪伴。
而小舅也是最了解她的人,在她成长过程中,何文军教会了她许多本领,他不仅是她的长辈,还是她最好的朋友。
还没有到何文军的维修店,洛易烟就接到了乡政府打来的电话。
“喂,您好?”
电话里传来孙振南严肃的声音:“易烟,你爸来乡政府闹了,你赶快过来。”
洛易烟的心猛地有鼓在里面敲一样,震的胸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