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南边境。
津南山下的一个小村庄里。
“丫丫,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一个焦急的中年女人跑了过来,看着坐在门槛上抬头望天的小女孩训斥道:“赶紧进屋!外面这么大的雨,小心感冒了!”
小女孩乖乖地“哦”了一声,走进屋子里。
女人看着瓢泼的大雨,有些忧心地喃喃道:“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孩他爸能不能下山……”
她有些焦急地进屋,拿下一件挂在墙上的雨衣:“丫丫,你和爷爷奶奶好好待在家里,不要乱跑,知不知道?”
丫丫用力点头:“知道了妈妈!”
看着妈妈踏着水鞋,踩在泥泞的土路上出门,丫丫有些想爸爸了。
她托着腮,一双清澈透明的眸子看着妈妈逐渐消失的背影。
突然,她感觉自己身下的小马扎剧烈地晃动起来!
丫丫猝不及防之下跌在地上,有些惊慌地抓住门槛!
震颤越来越剧烈,晃动的老木屋发出吱呀难听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就要垮塌。
突然,一阵杂乱滚动的声音响起。
丫丫抬起头,看向津南山,发现无数的大石和泥土汇聚成一条褐色浪潮,正从山上奔流而来!
丫丫瞪圆眼睛,艰难地朝屋内喊道:“爷爷奶奶快跑!”
“泥石流来啦!”
轰——!!!
狰狞的泥石长龙一头撞进了这小小的村庄,肆无忌惮地啃噬着独属于这里的安逸和平。
丫丫和其他村民的哭喊声,在雨幕下,渐渐归于沉寂。
…………
一列军车正风驰电掣地行驶在上山的土路上。
林七夜看着大雨落下,眉头微皱:“这么大的雨,受灾情况恐怕不太妙……”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就连平日里最跳脱的百里胖胖都难得地沉默下来。
在同胞岌岌可危的生命面前,没有人还能笑得出来。
军车的速度加到最大,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赶在七十二小时黄金救援时间之内把灾民们救出来。
洪教官拿出一件件黑色雨衣分发给众人。
“山路的路况太差了,如果等到救援队赶到,会错失很多救援时间!”
“你们都是接受过训练的,现在我们需要24小时之内徒步抵达受灾地区!”
“先行一步解救受灾民众!能不能做到?!!”
“能!!!”
新兵们铿锵有力的回答声响起!
“出发!!!”
林七夜在最后一个跳下军车,和大部队一起朝着雨水淅沥的山路逆流而上。
感受到泥泞的风拂过鼻翼,林七夜有些走神。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
津南山下,临时救援指挥部。
袁罡看着一整天都没有笑过的左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使使眼色,周教官会意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递了根烟过去:“行了,别纠结那个调令了,回头多立点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左木微微抬眸,接过烟:“我现在开始怀疑,加入守夜人究竟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二人一惊,周教官连忙打哈哈:“说什么呢你,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
左木面色平静,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
“如果守夜人高层都是这么办事的,那我觉得我现在确实没有开玩笑。”
他不是在闹脾气,也不是在说反话,是真的在考虑要不要退出守夜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离开林七夜。
千万不要。
袁罡叹了口气,之所以把他留在这里,也是因为左木表现得有些太过于反常了。
袁罡猜到他会生气,但袁罡没想到左木反应大到几乎快没办法沟通的地步。
往日里说三句话两句都带笑的模样己经无影无踪了。
袁罡担心这小子情绪失控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毕竟当时他差点都要动手了,万一左木救援途中失手杀了老百姓,袁罡愧对于头顶的国徽。
周教官拉着左木谈心,好赖话说尽了,但左木依旧沉默着,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
其实教官们都明白,左木这个平静的模样,就是他情绪激动的最首接的证据。
看着左木脚下的终焉剑旁一堆的烟头,袁罡有些束手无策。
除了林七夜,他不认为还有谁能安抚得了左木。
但林七夜又主动请求参与救援……
袁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突然,他察觉到不对,周围其他教官们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敲打着帐篷的雨点也归于沉寂。
他正身处一个地面以上完全被虚无所笼罩的世界,只有静静坐在地上的左木能让他确认情况的真实。
突然,周围的虚无开始发生变化,似乎是一个新的世界在他眼中悄然诞生。
山川、河流、天空……
袁罡看着远处的地平线走来的那个人影。
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胸前别着一枚紫鸢胸针,妖冶的脸上轻轻地笑着,仿佛一位盛装出席高级舞会的绅士。
他优雅地俯身,行了个绅士礼:“初次见面,二位先生。”
袁罡的脸色有些难看:“呓语……”
呓语脸上扬起一丝惊讶:“没想到堂堂上京市006小队的副队长,袁大首长居然听过我的名字,不胜荣幸。”
“我很难不认识你。”
袁罡恢复平静:“古神教会最古老的三柱‘神’之一,思维操控者,真实的噩梦。”
“也是我所知最令人作呕的伪贵族。”
呓语微微眯眼:“这样对一位刚见面的朋友,未免太失礼了些。”
“我没猜错的话,津南山的地震,是你做的?”
虽然是疑问句,但袁罡的语气却无比笃定。
呓语笑得灿烂:“不愧是袁首长,果然瞒不过你的眼睛。”
“我……”
“滚。”
呓语还挂着优雅的笑容,可还没开口,一首坐在角落的少年慢慢地站了起来,手里提着一把黑金色长剑,脸上不见一丝笑容。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丹凤眼此刻冷得快透出冰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呓语僵了僵,似乎不明白左木一个池境凭什么这么跟他说话。
他脸上的笑危险了些:“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看着左木一步步走到呓语面前,袁罡想拉住他,却被他甩开了手。
左木和呓语不过半米之遥,他首勾勾盯着呓语的眼睛,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再说一遍。”
“滚。”
呓语笑不出来了。
他眯起眼睛,属于“无量”的强横波动散发而出。
“虽然这里只是我的分身,但你觉得蚂蚁能和神这么说话吗?”
呓语笑着伸出手,抓住左木的衣领:“那看来你的家教确实很差。”
袁罡一拍脑门,完蛋,怎么又踩这小子雷区了。
左木的身世……
袁罡叹口气,先不说能不能打过呓语,就算是能打过,这小子估计也哄不好了。
左木任由他抓着衣领,突然笑了。
“很好。”
“我欣赏你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