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林春桃听到童乐言的声音,就想骂人,真是要想好好训斥她一番,俩人是姐妹,怎么得闹到报警,还把派出所的公安同志都喊来了。
可偏偏她是人家的后妈,做后妈的,哪能在这个时候,在这个结果眼上,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教训继女。
不然别人都要以为她就是那种心肠恶毒的后妈了。
其实林春桃的心肠确实不怎么好,不过她不想承认罢了。
“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依依他是多好的孩子啊,是不是?是不是?乐言你说说,依依多好多善良的孩子,他不会做这种事的,对不对?”林春桃这是又把童乐言给道德绑架起来了,想让他替童依依说话。
这年头,偷窃罪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搞不好,轻则要去劳改,重则要判刑的。
林春桃心里想着,这里头肯定有误会,而且童依依是童乐言的妹妹,童乐言心肠再硬,也断不可能真的把童依依送去坐牢的。
童乐言确实没想闹到让童依依判刑,但这件事怎么着都得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
所以眼下,尽管林春桃这么闹腾,她也不会轻易松口。
而那边的童依依,装死装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
因着,她不是真的昏过去的睡着,所以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让自已不能动来动去,连想打喷嚏都得忍住,实在是难受。
见到情况差不多了,便吸着鼻子,带着哭腔醒过来,“妈!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林春桃见童依依醒过来,赶紧跑过去,坐在病床边上,将她搂住,“妈知道,妈知道。咱们依依这么好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对不对?”
林春桃说着,看向站在一旁的公安同志说,“公安同志,你们可要查查清楚。这还是个小姑娘家,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月底她就要结婚了,可不能就这么耽误了人生大事啊。”
公安同志铁面无私地说,“甭管有什么理由,若真的犯了罪。谁来说都没有用。”
林春桃听了这话,简直是觉得五雷轰顶的。
鼻涕泪流的,安慰了童依依一会儿,便过去拉着童乐言出去。
“乐言啊,这事肯定是依依做的不好,妈听到她做出这种事也急得半死,但是你们是姐妹,你可不能把他送到局子里面去啊。依依他还小,又是个大学生,一来没吃过苦,二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让他就这么戴上这么一顶帽子,那以后人生就毁了。”
童乐言无语地道,“这事儿要不是我发现得早,毁了的,可能就是我的人生。”
“你这就说得严重了。”林春桃这种时候就明显护着自已的女儿了,“一个工作而已,哪里会就这么毁了人生,再说了,本来就收货员和播音员两个工作,不是去这个就去那一个。有什么区别?”
“妈承认,这事儿依依做的不对,她不该动这种小手脚,去偷你的东西。合着你也没什么损失,听妈一句劝,得饶人处且饶人,别跟她不去,她就这么个性子,妈也气得半死,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妈眼睁睁看他进局子,妈真的做不到啊。”
林春桃是软硬兼施的。
但不巧的是,她碰上童乐言这种不是那么轻易退缩,那么好说话的。
“谁说没有损失,损失的是我的时间,我的精神!你知道我下午,因为这事,我都旷工了。整个下午都不算工分了。而且宿舍又不止我一个人,依依这样大胆跑到宿舍偷东西,都不知道我室友要怎么说,哪个正经人会这样跑到别人宿舍偷东西啊?”
“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现在她敢偷报名表,以后谁知道她敢偷什么东西?妈!你可要重视。”
童乐言一本正经地跟林春桃说着。“妈,你没觉得依依当了大学生后,变了很多吗?我也没想到她的胆子怎么会变得这么大,偷偷拿着我的东西去交报名表,也不知道谁给了她这样的胆子。怎么会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这种事情确实很上不得台面,林春桃也觉得脸上没光,可眼下,童依依就在里头躺着,派出所的公安同志也在里头等着,她必须得童依依救回来。
俩人这边争执不下,那边金瑞陪着派出所的公安同志出来了。
“额。”金瑞替公安同志开了口,“你们是一家人,这事确实不好办。但派出所那边还有事,公安同志还得先回去,这事儿就先这么搁着,那边已经登记在册了。回头你们再商量商量怎么处理,给派出所个回讯。若是和解了,就到派出所去撤销,这样子若是还要继续追责,那案子就会接着办下去。”
林春桃听到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心中一喜。
只要给她时间,她就有机会把童乐言劝回来,赶紧笑着道,“好,好,好,辛苦公安同志了。既然那边忙,就赶紧先回去吧,别耽误了,这边没什么事,都是我们一家人的事,我们会解决的。”
公安同志离开后,童乐言也要走了,尽管林春桃一直拉着她,但她可没闲工夫搭理他。
“我那边还有工作没做完,必须得走了,依依就您先陪着吧。”童乐言丢下这话就健步如飞的走了。
她是真的有事情的。
不过就是想换一份工作,怎么这么难呢?
一路往车间走的路上,童乐言捏了捏自已有些僵硬的嘴巴。
对着人事科的领导和公安同志,一个下午都在微笑,嘴巴都笑僵了。
她没有直接进车间,而是去了车间办公室。
果然车间主任杨春花正在里头坐着。
杨春花跟林春桃差不多的年纪,因着常年干活,身材瘦而不干瘦,很有劲,头发也是很利落的齐耳短发。
见童乐言进来,赶紧问道,“那边的事处理完了?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偷窃?我刚刚想过去,却听说你们去了卫生所,这是怎么,怎么还去了卫生所?”
童乐言在杨春花的招呼下,坐下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说了一遍。
“怎么会有这种事?”杨春花把手里的工作记事簿放下来,皱着眉头看向童乐言。
“这这是生怕你好,还是生怕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