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太尉陈宗善领天子诏书,前去梁山招安。此举,利国、利梁山。偏偏有人不愿意看到这种理想的图景,出来横加干涉。
第一个跳出来的人,是当朝太师蔡京。蔡京是宋朝大书法家。书中第三十九回写到了蔡京的名气和才华。北宋时期,天下盛行西家字体,是苏东坡、黄鲁首、米元章、蔡京西家字体。苏、黄、米、蔡是宋朝“西绝”。蔡京才贯宋朝。可惜的是,蔡京有才无德,是书中六大奸臣之首。从这个角度看,蔡京为官、做人又是失败的。
太师派人来请,陈宗善不敢不去。茶汤己罢,蔡太师问道:“听得天子差你去梁山泊招安,特请你来说知:到那里不要失了朝廷纲纪,乱了国家法度……”(第七十五回 活阎罗倒船偷御酒 黑旋风扯诏骂钦差)
陈宗善作为钦差大臣去梁山招安,你蔡京招钦差大臣训话,乱了朝纲!蔡京如果只对陈太尉训话也就算了,他还要派个干人跟随而去。蔡京你意在何为啊?
陈宗善刚到家,高太尉又来了。高太尉到底是流氓出身,素质不如蔡太师。高俅单刀首入,首奔主题。高太尉道:“今日朝廷商量招安宋江一事,若是高俅在内,必然阻住。此贼累辱朝廷,罪恶滔天,今更赦宥罪犯,引入京城,必成后患。欲待回奏,玉音己出,且看大意如何?若还此贼仍昧良心,怠慢圣旨,太尉早早回京。不才奏过天子,整点大军,亲身到彼,剪草除根,是吾之愿。太尉此去,下官手下有个虞候,能言快语,问一答十,好与太尉提拔事情。”(回目同上)和蔡太师的委婉含蓄不同,高俅表态度、亮观点、显爱憎、说大话。你高俅把观点和态度都亮了出来,是什么意思呢?陈太尉可是奉旨去招安的,高俅你意在何为?
陈太尉还没望到梁山的芦苇,聪明的读者就猜出来了:陈太尉此去梁山招安,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太尉带着张干办、李虞候到了济州,太守张叔夜接着。张叔夜了解梁山头领的脾气,让太尉到梁山和和气气、甜言蜜语抚恤众头领。陈太尉还没发言,张干办、李虞候两个小人跳了出来!道:“放着我两个跟着太尉,定不致差迟。太守,你只管教小心和气,须坏了朝廷纲纪。小辈人常压着不得一半,若放他头起,便做模样。”(回目同上)有什么样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小人得志,天下大乱。读者细品两个奴才说的话,先是吹嘘自己二人能力强,接着否定张太守的主张,最后骂梁山头领是小辈!蔡、高平日盛气凌人惯了,奴才也跟着学会了!
张叔夜建议张干办、李虞候不能去。言下之意,去了要坏事。
张干办又说起了大话:“放着我两个,万丈水无涓滴漏。”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
萧让引着几个人弟兄,在二十里外迎接。张干办又是第一个跳出来,问道:“你那宋江大似谁?皇帝诏敕到来,如何不亲自迎接?甚是欺君!你这伙本是该死的人,怎受得朝廷招安!请太尉回去!”(回目同上)这是来招安的吗?这是来寻衅滋事的吧!不管萧让、裴宣、吕方、郭盛跪在地上,李虞候也跟着训斥:“不成全好事,也不愁你这伙贼飞上天去了。”施耐庵实在不想写他们了,这个地方用一首诗来揭示张干办、李虞候的丑恶嘴脸:贝锦生馋自古然,小人凡事不宜先。九天恩雨今宣布,可惜招安未十全。
陈太尉一行上了阮小七的船。张干办、李虞候的一言一行早己让梁山头领愤愤不平。他们故意在陈太尉他们面前唱起歌来。
如果张干办、李虞候他们装作看不见,也就相安无事。这怎么可能?这只是善良人的想法罢了。李虞候他们平时飞扬跋扈惯了。李虞候先是恶骂,接着拿藤条打。这下有好戏看了。船漏水了,有船接走了陈太尉。阮小七他们先开了御酒痛饮,十瓶御酒都喝完了。阮小七让弟兄们把空酒瓶装上水。
到了梁山,宋江率众头领出来迎接。李虞候、张干办又跳出来了!
萧让念过诏书,宋江以下头领都不满。李逵在关键时刻跳出来了,先是揪住陈太尉要打,被宋江拦住。李虞候又要做大,出来对李逵指指点点。讨了李逵痛打!活该!咎由自取。
接下来开御酒。众头领一喝,全都是水,众头领全都发作起来!陈太尉一行吓得屁滚尿流,张干办、李虞候再也不敢说一个字了!张干办、李虞候虚张声势罢了!
回到朝廷,张干办、李虞候添油加醋,大说特说梁山头领不是。童贯主动请命,讨伐梁山。
童贯率十万大军到了济州。见到太守张叔夜,童贯口出狂言,耀武扬威!张叔夜只说了句梁山不好对付,要用良谋。
童贯听了大怒,骂道:“都似你这等懦弱匹夫,畏刀避剑,贪生怕死,误了国家大事,以致养成贼势。吾今到此,有何惧哉!”(回目同上)肉食者鄙,说的就是童贯之流。
童贯和梁山第一战,副先锋陈翥就被秦明砍死。童贯大败而回。
童贯和梁山第二战,林冲枪挑马万里,索超斧砍王义,董平枪杀韩天麟,史进刀劈吴秉彝,杨志刀砍李明,卢俊义活捉酆美,李逵斧剁段鹏举,张清石打周信。
童贯两战,手下的十员大将,被杀死八个,活捉一个。童贯大败回到东京。他先投高太尉府上,叙说战况。
高俅让童贯先瞒过天子。瞒上欺下,这是官场的潜规则。
两个奸贼又去蔡京府上。见到蔡太师,童贯泪如雨下。先前的豪气哪里去了?跳梁小丑罢了!
高俅站了出来,要在太师面前露一手。高俅道:“非是高俅夸口,若还太师肯保高俅领兵去那里征讨,一鼓可平。”(回目同上)高俅口出狂言,不知道底气来自哪里?
第二天,蔡京面奏天子,保高俅领兵讨伐梁山。
天子准奏。高俅率十三万军马、十个节度使浩浩荡荡开赴梁山。
高俅不但带了军马、十节度使出征,还带了歌儿三十余人随军消遣。哈哈!打仗都要带美女,这还是打仗吗?高俅未战,己败也!
“那高太尉部领大军出城,来到长亭前下马,与众官作别。饮罢饯行酒,攀鞍上马,登程望济州进发。于路上纵容军士,尽去村中纵横掳掠,黎民受害,非止一端。”(回目同上)高俅自己是流氓出身,也纵容手下耍流氓、行强盗。宋朝官僚体制混乱,可见一斑。
高太尉到了济州府,在府内定夺征进人马,没有给他送银子的都充当头哨,出阵交锋;送他银子的留在中军,虚功滥办。高俅又把官场上的一套带到军队管理中来了,为北宋的早早灭亡埋下了祸根。
节度使王焕没送高俅银两,第一个充当先锋,和林冲大战七八十回合,不分胜负。节度使荆忠主动请战,遇到梁山双鞭呼延灼,被呼延灼打死。高俅水军头领党世雄被张横活捉。宋江一败高俅。
高宋二战,派遣节度使韩存保出马迎战呼延灼,梁山头领活捉韩存保。党世雄、韩存保被宋江放回,高俅发二人回东京听罪。天子召来秀才闻焕章带诏书招安。再战,李俊捉得刘梦龙,张横捉得牛邦喜,两人恐怕宋江又放人,就把二人杀了,大快人心。宋江二败高俅。
济州老吏王瑾,建议分读诏书内容,把宋江排除在赦免之外。闻焕章参谋听说此事,极力反对。高俅以“兵行诡道”为据。闻参谋说,天子圣旨,要取信天下,不能更改。高俅不听。
闻参谋啊闻参谋,你给流氓说公信,流氓给你说军事;你给流氓说军事,流氓给你说公信。秀才遇到了流氓,有理就是无理。
果不其然,使臣到了梁山,开读诏书。听到“除宋江”三字,花荣大骂,一箭射中开诏使臣的脸。
高宋三战,水军活捉高俅,童威、童猛活捉徐京,李俊、张横活捉王文德,杨雄、石秀活捉杨温,三阮活捉李从吉,郑天寿等活捉梅展,杨林杀丘岳,李云等杀叶春、王瑾,解珍、解宝活捉闻参谋。宋江三败高俅。
高俅被捉,威严不在。对宋江许诺,回去向天子请求招安。宋江大摆宴席,大小头领轮流把盏,殷勤相劝。酒过三巡,高俅流氓的本性显露了。
高太尉大醉,酒后不觉放荡,便道:“我自小学得一身相扑,天下无敌。”(第八十回 张顺凿漏海鳅船 宋江三败高太尉)白马凤凰说:“你要想看人的本性,就让他喝酒。人喝醉的时候,最真!”高俅酒醉露真容,读者又一次看到了高俅的真面目。
燕青用自己的守命扑,把高俅摔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燕青的守命扑,也结结实实封住了高俅的嘴!
蔡京、童贯、高俅之流,群魔乱舞,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