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齐整之队伍,瞬息间几近土崩瓦解,众皆四散而逃,唯黑熊独追小眼镜。
“完矣完矣完矣……”小眼镜绝望念叨,于房中跌跌撞撞奔逃,“母也……吾此次真将殒命矣……”
未及十步,黑熊已将小眼镜逼至墙角。小眼镜双腿全然不听使唤,瘫坐于地,分毫难移。倚墙回首,一张极怖之黑脸尽入眼帘,丑陋狰狞且恶臭难闻。黑熊伸鼻嗅小眼镜之脸庞,小眼镜面色惨白,目光呆滞望向前方,乃至黑熊将嘴凑近脖颈亦不敢稍动。
“母也……”小眼镜念叨,“吾回不去矣……母也……莫候吾矣……”
黑熊张开散发腐臭之嘴,方欲咬下时,卧于地之乔家劲忽厉声喝道:“喂!!时已至矣!!天杀者!!汝等欲耍赖乎?!莫再杀人矣!!”
众皆回首,墙上电子钟倒计时果已终了,停于「0」。
俄而,远处铁门忽开,黑熊浑身一颤,继之一股强大吸力自铁门迸发,黑熊如随风摇曳之纸片,痛苦哀嚎一声,旋即以极速被无形之物抓入门内。
游戏告终,众皆得活。
“结、结束矣……”数分钟后,一女子颤颤而言,“黑熊去矣……”
女子们徐徐起身,相拥而泣,喜极而情难自抑。小眼镜似被吓傻,唯坐于地大口喘气。
“吾去……”乔家劲活动酸痛之身躯,捂腹一脸疲态而言,“诚不易也,骗人仔,幸得汝之「老鹰捉小鸡」也。”
齐夏起身,竟未言语,反面露忧色。
“何也?”乔家劲问。
“汝言……”齐夏开口问道,“彼二人活下来乎?”
“彼等……”
乔家劲固知齐夏所言乃甜甜与林檎,然不敢妄测。孰人亦不知彼房之中究竟何事发生。彼等亦如此处遭黑熊追杀乎?彼等队友能团结一心,想出「老鹰捉小鸡」之策乎?
众回首,见来时楼梯已现身后。
“莫思矣,吾等径直去视之。”乔家劲拍齐夏之肩,“行矣。”
老吕扶起小眼镜,众皆相互搀扶,缓行而上楼梯,至先前置有椅子之房中。
地牛静立于此,候众人之「凯旋」。
“活下九人?”地牛微顿,“善。”
“冚家铲……”乔家劲小声詈骂,“终有一日吾必揍此辈一顿。”
“且稍待片刻,彼房之人尚未归也。”地牛朝众人挥挥手,示意其就坐。
众亦不复客气,皆坐于椅上,于死里逃生之众人而言,此处无物较那头黑熊更可怖也。
约待两分有余,乔家劲坐立难安。
“喂,老牛。彼等之游戏尚未终乎?”
“汝双方同时而始,今皆当已终,然彼等尚未归于此也。”
“什……”齐夏蹙额,觉头痛欲犯,急捂额,问牛头人曰:“游戏既终,竟无人归,岂非皆亡矣……?”
“吾不知也。”牛头人摇首,“请诸君稍坐,莫急。”
虽言莫急,然孰能不急?此番队伍乃随机打乱,换言之,在场参与者,几皆有队友分至别队矣。
齐夏回首,见坐于前方不远处之小眼镜,正与身旁中年男子低声言语。
“啊?!那怎可?!”中年男子惊呼。
小眼镜忙向其挥手,小声释之数句。
“不可不可,吾弗允!”中年男子摇首如拨浪鼓,“说何事皆不可。”
言毕回首,恰与齐夏目光相接,然旋即移开,佯作未见,续以不甚高之声言:“若果真如此,吾当使张山为吾作主矣!”
“呵。”齐夏冷笑,大抵猜出二人所言何事。
候足五六分钟,众方闻一沉重脚步声自旁门处渐起。
“来矣……”
于此脚步声后,更有多许脚步声响起。
听之,此队存活之人亦不少。
漆黑门内缓缓钻出一壮汉,其面容冷峻,旋即速环视众人,面上渐露一丝笑意:“干……汝等皆活乎?”
“张山!张山!”小眼镜激动奔前,“妙哉!汝无事……吾靠!!!”
小眼镜大叫,急退一步。
眼前之景实太骇人。
方才此名张山之壮汉立黑暗中,未能尽观全貌。
然随其行至灯光下,那一身骇人之伤痕亦显露无遗。
其全身皆血渍,胸前更有三道深抓痕,右臂夹二黑黑之物,似两根粗壮之木。
而甜甜与林檎亦渐从门内现身形。
“靓女仔!”乔家劲上下打量二人,“汝等无事乎?”
“吾等无事……”甜甜苦笑,“汝等尚安否?”
“犹旧样。”乔家劲无奈摇首,“赖骗人仔之策,吾等幸得活焉。”
“啊?”甜甜疑而视齐夏,“此次游戏亦能倚齐夏乎?”
林檎亦觉不可思议:“乔家劲,汝非言欲自应「牛类」游戏乎?”
“丢,莫提矣……”乔家劲骂骂咧咧而言,“对方若为人也罢了,彼乃黑熊也!世间孰人能胜黑熊乎?”
甜甜与林檎对视,颇觉为难而开口曰:“或……真有人可毙一熊……”
闻二人此言,齐夏与乔家劲皆望向那名唤张山之强壮男子。
莫非彼……毙熊乎?
只见其后不断走出队友,二人细数,恰十人焉。
显然,彼队中竟无一人亡故。
张山将腋下夹之二物掷于地,一脸疲态坐于椅上:“干……老牛,汝果不客气也,「熊」这般物事皆备矣乎?”
众垂首视之,方觉其掷于地者绝非树枝,乃两条血淋淋之黑熊前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