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的大佬青梅×固执爱哭鬼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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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流副本里,少女眉目微微一动,从身边墙上缝隙里掏出一张纸条。
“前方岔路口右转,走到中段会出现一片沼泽,踩最左侧的石块可以过去……”她轻声念出那些隽秀的字体,神色略有些疑惑。
队友听到她的话纷纷聚集过来,大家仔细打量着纸条,讨论起它的可信度。只有一个青年一语不发地凝视着那些整整写满一张纸的字迹,神情晦涩难辨。
“s,你觉得纸条有什么问题吗?”少女敏锐地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副本都是随机分配的队友,这个青年介绍时只说可以叫他s,其他时候都是在沉默着打量环境。
但这个s绝对是大佬,从他一路上的身手就能观察出来。
他们一路上心惊胆战地看着他遇到一个npc就要上去打一架,并且打之前还要看眼对方的脸,也不管人家有没有这个部分。还好每次都打赢了,而且他一直都自已莽,没有连累他人的意思。
到现在他们都习惯了这位大佬丝毫不解密上去就打的作风,这还是第一次看他对线索表现出感兴趣,少女瞧了眼他俊秀的面容,这个兴趣绝对不是在好的方向——
“可以相信,”他平静地说,看着周围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又生硬地补了句,“我自已觉得。”
大家伙商议片刻,采纳了大佬的建议。主要是这是个连环迷宫副本,他们在这里实在没找到其他线索。
废话,这本来就是送死的本,如果不是我他们连纸条都找不到好吗。我在空中盯着他们想。
不过那个青年好眼熟,那么像……像谁呢?我苦思冥想好一会,头又疼起来,索性放弃思考,反正不管他是谁都见不到我。
我悠闲地晃荡到下一个等候点。记得把纸条放在地板夹缝里了,我随意扫了几眼——好吧都不用看了,它已经变成了一堆被我来到刮起的风吹得到处飘扬的碎纸屑。
哎,总有些小孩不懂团队精神,拿我的纸条出气。我一边无奈地叹气,手指在碎纸屑飘过的地板上空画个圈,纸条就又回到原地。
他们现在都是随机团队合作,也不知道这些副本到底是善良点还是更恶毒了,当然我更倾向于后者。
也不晓得还要在这副本里窝多久,我飘到了房梁上发起呆来。
人家进副本都是有各种各样的契机,比如说家破人亡或者天灾人祸啊之类的,欸我不一样,我就是去给竹马买个生日蛋糕,走着走着就一头栽进了副本里。
当时人都傻了。那系统叭叭地给我叨唠,说亲亲这真不好意思啊,你是个意外,本来是要拉那些死人的,但因为副本刚开业,业啊不技术不够,所以就不小心把你这个活人拉进来了。
……我严重怀疑它刚想说的是业务不够。问它还能回去不,它非常抱歉(实际上相当幸灾乐祸)地说对不起哦亲亲,您特殊情况,目前是无法回去了。
我索性也摆烂了,副本想过就过不过拉倒,去个副本就当度假了,还是免费的网红恐怖版。
毕竟我已经回不去了。而且当时是早期,只能单打独斗,所以我不过也不连累别人啥,也就毫无心理负担了呗。
唯一有点想念的,就是我那个竹马。我这突然消失,他肯定又得哭鼻子了。他从小就爱哭,父母车祸办葬礼的时候,我都一滴眼泪没掉,他却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
其实我挺伤心的,但就是哭不出来,仿佛丧失了流泪的功能。他倒是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地对我说:“你这么坚强,我就替你哭,这样你也别那么难过了好不好?”
本来我还在笑话他呢。他这样说,我反倒说不出话来。沉默一会,我答应了他。
他哭得脸都红了,我却莫名感觉还挺可爱。“好啦,别哭了。”我捏了把他软嫩的脸蛋,他乖乖地看着我,真的不哭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咋样了。
唉,我都已经在这里呆了不知道多久,他说不定都变成糟老头子了。当时系统又出了bug(没错它们天天出问题),把我抛进了这个未完成的副本。
未完成的副本是没有人限制恶意的。简单来说,不管是副本还是系统都对人有恶意,但是他们彼此有所制约,这样人才可以通关和生存。
所以这个副本它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我本来过了很多副本,身上阴气就重,说实话已经离死不远了。这个副本如今的规则都是我一点一点走出来的,或者说是我制定的通关路线。
当时系统告诉我说这个副本他们暂时无法修复完成,但是出于一直以来对我这个受害人的愧疚,它们给我写了一个不死的bug。
在它告诉我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已经不是人了。
废话这副本根本就不叫人活,我在这里不知道游荡了多久,直到我自已都不知道自已变成了什么。就这我还不忘把自已探索得到的发现写成小纸条,想给后人提供点帮助。
毕竟我已经不是人了,我在这个副本里不会受伤,也可以触碰到这里的事物。但是如果再有人误入这个副本,我也无法触碰他们,只能尽力提供一些帮助了。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已这样算啥,是鬼还是npc我也不知道。
系统突然在我耳边滴了一下。
“咋地了?”我不耐烦地问。
“亲亲这群玩家是副本修复成功后的第一批参与者。因为您已经在这里很久了,也可以算是我们的工作人员,所以请你帮忙继续观察他们的通关情况并写一篇报告,我们这边会给您提供奖励。”
“……你们这里要是真有业务考评相信一定是倒数第一,”我淡淡嘲讽了句,“连什么时候修复好的都没告诉我,那我这个bug被修复了吗?我现在又算什么?”
系统又停顿一会,才端正了一点语调:“真的非常抱歉呢亲,我们这里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时间太久,您已经和副本融为一体,我们发现您已经可以一定程度上压制此副本中的恶意,所以我们决定将您正式编为工作人员。
您成为我们的正式人员之后,还可以享受到去外界的福利哟~”
“请不要恶意卖萌,谢谢。”我答应了它,毕竟一直待在这个副本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它撤退之后我又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终于等到了那群玩家。看着他们年轻的面庞,我觉得年轻玩家多并不是因为年轻人死的多,而是年纪大点的都不太能在这种惊悚剧情里活下去。
一群人惊魂未定的样子,那个少女过了会,小声说:“那个线索还是挺靠谱的,至少我们有惊无险,虽然真的很吓人。”
“对这些鬼怪来说这只是小意思吧,所以这个纸条上才写‘可能会有一只小狗拦路’,鬼知道那是有八层楼那么高的巨型怪,而且五个脑袋里只有一个是狗头!”一个眼镜男气喘吁吁地骂道。
“这副本是一点都不掩饰对我们的恶意,刚才居然还禁止用道具,硬生生拿腿跑到了这……咳咳咳”这是个神情虚弱的妹子。
但那狗对我来说确实就是个小狗啊,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都是。我撑着下巴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这些年轻人太没想象力。
他们很快就冷静下来,那个我觉得很眼熟的青年已经找到了纸条,那张脆弱的纸被他攥得很紧。他从进来开始就是一言不发的,我也没猜出来他在想啥。
他专注地盯着那张纸条,直到那个眼镜男问:“s大哥,纸条上写了什么?”他仿佛才回过神似的,把它递了出去。
我慢吞吞摸出刚才系统塞给我用于写报告的纸,开始下笔。
“玩家基本无法自行通关,非常依赖单一线索。”这些小朋友属实不太行,这里还没到副本一半呢。
我搁下笔,又发呆了会,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到那个青年脸上。睫毛很浓密,眼睛黑得像一片凝固的夜色,皮肤……嗯?我又仔细看了看,发现他皮肤确实是惨白的,跟我有得一拼,嘴唇红得像血,好吧他这样完全可以cos白雪公主去了,就是是阴间版的。
他身上没啥人气。我感知到他和我当初的状态有点像,刚进副本好像还不是这样,也不知道他怎么搞得。
突然,我感觉被自已被“盯”住了。并不是看到了我,而是捕捉到了我的存在……我眯了下眼,看向一个身姿妩媚的年轻姑娘。她手里捧着一本发着红光不断抖动的书。
她蹙着眉,神情严肃地对同伴说:“我的‘鬼怪记录书’刚才过了cd,它现在这个状态就表示周围有鬼怪或者别的灵异,而且离我们很近。”
那些玩家立即警惕起来,各自掏出了武器。
嗯,我现在果然不是人了。彻底得知真相的这一刻还有点遗憾,毕竟以前我也老自欺欺人嘛。不过如果真按系统说的还能回去,那是不是人好像也就那样了。
我继续悠悠地在房梁上晃荡腿。
那个姑娘捏着书里不断抖动的一张纸,神情越来越紧张:“它记录不下来这只鬼……这只能说明、说明它非常强大。”
“之前只出现过一次这样的状况,那一次的副本,我最终用特殊道具才退出的。而且那个副本只有我活下来了。”
其他玩家的脸色伴随着她的话语也更加难看起来。啊,那个青年除外,他神情里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意思。
不过这本书记录不下来我,我觉得只是因为我不算鬼怪……算了我也不知道我算啥,反正不是人了。
但是这群小孩紧张的样子还挺好玩的,反正我也碰不到他们,索性就这样乐呵呵的看戏了。
“我有一个道具,”眼镜男突然说,“可以让一切有生命的物种现形,不管是什么样的生命。”
“……有什么副作用?”一个卷毛小哥眉头紧锁地问。
“它叫‘木头人’。就是使用后,我们会和对方一动不动对视直到对方发现我们为止。而且它发现我们之后……就可以动了。”眼镜男干涩道。
“……”这个道具成功赢得了全场沉默。
“用吧,它可以动的时候我们不也可以动了吗?”青年平静道,“到时候我上就行,你们能跑就跑吧。”
我歪了歪头,这人还这么英雄吗……
其他人却对视了眼,少女咬咬牙,干脆道:“那s哥,我们就在下一个休息点等你,纸条给你,我们反正都记住了。”
青年略一点头,接过了纸条。
哎呀,所以我真的要被看见了?还有点期待呢,我漫不经心地想。
果然,我感觉被什么力量控制了,不由自主的向底下那群玩家看去——虽然我本来就在看着他们,只不过现在不能转头罢了。
底下的玩家也僵硬地抬起头,原来那只鬼一直在上方窥视他们。
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怖,他们在跟那只鬼对视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意识到。甚至都不敢说这是不是鬼,明明是一个五官精致的年轻人,第一眼却根本关注不到她的容貌,而是自心底迅速蔓延的恐惧。
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对视着——不对,年轻姑娘反应过来:boss不应该早就发现他们了吗?
她感觉对方的眼睛随着自已的震惊而朝她看了过来,紫色的瞳孔里仿佛有浓雾在永不停息地流转。
我饶有兴致地瞧着这姑娘被吓得不行却还要硬撑着跟我对视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
于是我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那群玩家紧跟着惊恐地动起来,他们毫不犹豫地转身奔逃,一个个都用尽了最快的速度。我淡定地看着他们背影逐渐远去,竟然吓得连道具都不知道用,明明我也不会揍他们的。
摇摇头,我也准备去下一个线索点。反正过会道具时效就消失了,他们还是看不见我。
……等等。我缓慢地扭过头,看向身后的青年。他居然没走,而是一直在原地痴痴地盯着我看。
这孩子不会被我吓傻了?我有那么吓人么,我疑惑地看着他脸上的血泪——哎呀,他果然不是正常人啊。
看到我回头,他好像终于回过神来,朝我冲了过来。我挑了挑眉,站在原地看他想干嘛,然后就被一把抱住了。
哎?我久违地愣住了。青年的怀抱很冷,是和他惨白的肤色极为贴合的温度,落在我肩上的泪却是滚烫的,烫得我突然想起来那个葬礼时抱着我哭的小孩。
“望荷、望荷……”他哽咽着不停喊我,已经很久没听人这么叫过我了,我心里突然有难以言喻的苦涩泛上来。
我很轻地回抱了他,慢慢拍着他的背,就像小时候那样。他猛地抖了一下,突然抬起了头。
那张哭得血迹遍布绝对能吓哭小孩的脸上,黑沉的瞳孔透不出一丝光彩,他直直地盯着我,仿佛要看进我心里去——“望荷认出我了?”他很轻很轻地问,像怕惊扰了一场美梦。
我本来想逗逗他的,可是看到他那惨白的面容和仍在不断落下的血泪,我就开不出玩笑来了。
认命捏起袖子给他擦眼泪,我无奈地开口:“傻瓜,当然认出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