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局背誓

冰冷的、带着浓重消毒水味的空气像针一样扎进林默的肺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和脏器腐败的甜腻气息，混合着绝望的味道。他被粗暴地拖拽着，赤裸的脚踝在粗糙、湿滑的水泥地上摩擦，留下一道拖曳的血痕，火辣辣地疼。视野是模糊的，天旋地转，只能勉强分辨出头顶高悬的惨白冷光灯管，像一只只毫无感情的眼睛，冷冷地俯视着下方这片人间炼狱。

这里是异能管理局十三号禁区深处，代号“蚀骨”的实验室。一个只存在于噩梦传闻里的地方。林默曾是管理局最锐利的刀，执行过无数次最危险的任务，流淌的鲜血足以染红半个城市的下水道。而此刻，他像一块破布，被两个穿着厚重防护服、面罩遮蔽了所有表情的守卫拖行着。

“不…陈锋…陈哥！”他嘶哑的声音在空旷、回荡着隐约痛苦呻吟的通道里破碎不堪，像濒死野兽的哀鸣，“你说过…孤儿院…一起出来…一起活着…守护…”

他的挣扎微弱得可笑。被注射了强效肌肉松弛剂和神经阻断剂的躯体，如同一滩烂泥，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个高大的背影。

陈锋。

昔日孤儿院里那个为他挡下拳头、在寒夜里分他半块发硬窝头的兄长。曾经生死相托，背靠着背在异兽群中杀出血路的兄弟。管理局里最年轻、前途无量的审判长，林默唯一信任的人，唯一愿意将性命和后背托付的人。

此刻，他穿着笔挺、象征着绝对权力与秩序的黑色审判长制服，肩章上的银色徽记在冷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芒。他没有回头。脚步沉稳，没有丝毫迟疑。仿佛身后被拖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袋需要处理的垃圾。

“陈锋！！”林默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气力咆哮，声音撕裂了喉咙，带着血沫喷出，“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为什么？！”

前方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沉重的金属闸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门后更加阴森广阔的空间。那股刺鼻的混合气味——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化学药剂的怪味、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烧焦后的焦糊味——如同实质的海浪，猛地拍打在林默脸上，让他几欲窒息。

闸门之后，是地狱。

一个巨大的、宛如古罗马角斗场般的圆形空间。地面和墙壁都是冰冷的、吸饱了暗红色污迹的合金。围绕着中央区域的，是一圈圈向上延伸的环形看台，此刻坐满了穿着白大褂或同样黑色制服的身影。他们的目光透过强化玻璃观察窗投射下来，冰冷、好奇、评估，如同在看一件即将被拆解的精密仪器。没有人说话，只有仪器运转的低沉嗡鸣和…从中央实验场传来的、断断续续、非人的惨嚎与啃噬声。

陈锋缓缓转过身。

那张曾经刻满坚毅与温暖的英挺脸庞，此刻只剩下冰川般的漠然。他的目光落在林默身上，没有愧疚，没有波澜，甚至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就像在看一块石头。

“林默。”他的声音透过实验室的广播系统响起，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背景噪音，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林默的心底，“你的能力，【异种诅咒亲和】，太危险，太不可控。它让你成为行走的灾祸源头，威胁着整个管理局，威胁着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穿透林默血肉模糊的身体，刺向那潜藏在血脉深处、连林默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的狂暴力量。

“这里是‘蚀骨场’。”陈锋的目光扫过下方那片炼狱般的实验场，声音平静得令人心胆俱裂，“它会剥离你体内不稳定的异种诅咒因子，留下最精纯、最可控的核心力量。过程…或许会有些痛苦。”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那短暂的停顿里，似乎有某种难以捕捉的情绪飞快地掠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是愧疚？是不忍？林默死死地盯着他，试图抓住那虚无缥缈的一丝旧情，就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但下一秒，陈锋的眼神重新冻结，只剩下审判官的冷酷决断。

“但这是必要的牺牲。是为你好，也是为了整个世界的稳定。”他抬起手，对着那两个拖拽林默的守卫，做了一个简单而残酷的手势，“执行净化程序。”

“为…我好？”林默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碾碎的信任，混合着被至亲背叛的剧痛，化作一股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他残存的理智堤坝。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那不是笑，而是灵魂被撕碎前最后的呜咽，“陈锋！我祖宗——！！”

咆哮被掐断。

两个守卫粗暴地将他架起来，拖向闸门边缘一个敞开的、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圆形通道口。那是通向下方“蚀骨场”的投送管道。林默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扭头，充血的眼睛像两颗燃烧的炭火，死死烙在陈锋那张冰冷无情的脸上，要将这张脸、连同此刻的背叛，一同刻进骨髓，烧进灵魂！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踹在他的后腰。剧痛伴随着骨骼错位的脆响，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破败玩偶，翻滚着，被无情地抛入了那条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垂首通道。

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呼啸，失重的感觉拉扯着五脏六腑。下方，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无数双闪烁着饥饿、疯狂红光的眼睛，正张开巨口，迎接新鲜血肉的到来。

坠落。永无止境般的坠落。

轰隆！

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粘腻的地面上，骨头碎裂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所有神经。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腐烂气息将他彻底淹没。耳边瞬间被无数种声音塞满：野兽般贪婪的喘息，粘稠液体滴落的啪嗒声，骨骼被嚼碎的脆响，还有近在咫尺的、饱含恶意的嘶嘶声…

林默艰难地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

地狱的景象首接烙印在视网膜上。

昏暗、弥漫着血色雾气的巨大空间。堆积如山的、残缺不全的人类尸体和异种怪物的残骸。污血汇聚成粘稠的溪流，在沟壑中缓缓流淌。无数扭曲蠕动的黑影在其中沉浮、啃噬、互相撕咬。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剥了皮的巨大人形，有的如同由脓液和骨骼堆砌的爬虫，更多的则是难以名状的、散发着浓郁诅咒气息的怪物。

它们被投放入此，在无尽的厮杀和痛苦中，异变，扭曲，最终成为研究诅咒本质的“素材”。而此刻，一个新的、散发着微弱生者气息的“素材”，刚刚坠落。

饥饿的目光瞬间汇聚。离他最近的一头怪物，形似被剥皮放大的鬣狗，腐烂的肌肉筋腱挂在惨白的骨架上，涎水混合着脓血从咧开的巨口中滴落。它喉咙里发出兴奋的低吼，西足刨地，猛地扑了上来！腥风扑面！

死亡的阴影当头罩下，冰冷刺骨。

林默甚至无力动弹。肋骨断了不止一根，内脏仿佛移了位，剧痛吞噬着每一寸意识。他看着那张滴着腐臭涎液的巨口在自己瞳孔中急速放大，獠牙闪烁着寒光。

结束了？

就这样，像一个垃圾一样，死在这个他至信之人亲手推入的屠宰场里？

“陈…锋…”一个名字，带着刻骨的怨毒，从他牙缝里生生挤出。

就在那腥臭獠牙即将触及他喉咙皮肤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猛地在他破碎的躯体深处炸开！

不是声音，不是光，而是一种…“感知”的强制开启！仿佛有亿万根无形的冰冷触须，瞬间刺破了他的皮肤，野蛮地探入周围的虚空！

整个世界，骤然在他“眼中”变得截然不同！

不再是昏暗的灯光和扭曲的怪物。

他看到的是…色彩！

无穷无尽、扭曲翻滚、光怪陆离的“色彩”！它们弥漫在空气里，流淌在污血中，缠绕在每一具尸体、每一个怪物身上！

那是诅咒！

是痛苦！是绝望！是憎恨！是疯狂！是世间一切负面情绪与异变能量凝结的具象化实体！

它们如同亿万条活着的、饱含怨毒的毒蛇，在这个血腥的囚笼里狂舞、纠缠、咆哮！他“听”到了它们的嘶鸣！那是在漫长折磨中积累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哀嚎与诅咒！

“好…饿…”

“痛…好痛…”

“杀…杀…杀…”

“恨…好恨…”

“死…都去死…”

亿万种充满恶意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潮水，疯狂地冲击着林默摇摇欲坠的意识。

与此同时，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饥饿感”，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席卷了他残破的躯体！这股饥饿感如此强烈，如此纯粹，甚至瞬间压倒了骨折断筋的剧痛！他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每一个灵魂的碎片都在咆哮——吞噬它们！撕碎它们！用它们来填补！来滋养！来…进化！

那头扑到眼前的剥皮鬣狗怪物，在此时的林默“眼中”，不再是一团腐烂的肉块。它的体内，正疯狂涌动着一种粘稠如沥青、散发着腥臭与撕裂感的黑色诅咒能量！那是它在这地狱中厮杀、啃噬所积累的，属于“饥渴”与“撕裂”的诅咒！

这诅咒…如此“美味”！

“呃…啊——！”

林默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那不是恐惧，而是被极致饥饿驱使的、野兽般的咆哮！他那条本该断裂无力的右臂，在无法理解的本能驱动下，违背了物理定律，猛地向上抬起！

嗤啦！

五根手指，如同五把烧红的烙铁，毫无阻碍地刺入了扑到眼前的鬣狗怪物的腐烂胸腔！

没有遇到任何骨骼的阻碍，仿佛那不是坚韧的肌肉和骨骼，而是一块腐朽的烂泥！指尖传来滚烫的触感，并非血液，而是那团在他“视界”中疯狂涌动的黑色诅咒！

“嘶——嗷！”鬣狗怪物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巨大的身体触电般剧烈抽搐起来。它体内那股狂暴的诅咒能量，像是被无形的黑洞疯狂撕扯、吮吸，化作一道浓稠的黑色溪流，顺着林默插入它胸腔的五指，汹涌地倒灌而入！

“哗啦…哗啦…”

林默的身体内部，仿佛有无数个干涸了亿万年的空洞被瞬间填满！那股冰冷、狂暴、充满了撕裂欲望的诅咒之力涌入他破碎的身体，非但没有带来毁灭，反而像是最契合的燃料，点燃了他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

断骨在体内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行复位、弥合！撕裂的肌肉筋膜在黑色能量的浸润下疯狂蠕动、再生！皮肤表面，一道道细密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血管纹路骤然浮现，又飞速隐没！

一股全新的、从未体会过的力量感，如同被压抑了千年的火山，在他这具刚刚还在垂死的躯体里轰然爆发！

“吼——！”

林默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布满血丝的眼眸，此刻彻底化为一片纯粹的、深不见底的墨黑！瞳孔深处，仿佛有亿万条扭曲的诅咒之蛇在疯狂游动、嘶鸣！一股冰冷、暴虐、睥睨众生的恐怖气息，以他为中心，如同无形的风暴，猛然扩散开来！

整个“蚀骨场”为之一静！

那些原本正在撕咬、啃噬、争斗的怪物们，动作齐齐僵硬！无数双闪烁着饥饿与疯狂的红眼，此刻只剩下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

它们感受到了！

感受到那个刚刚被扔进来的“食物”，在瞬间变成了…一个散发着让它们灵魂都在颤栗的…天敌！

林默缓缓地、有些僵硬地收回了刺入鬣狗胸腔的手臂。

噗通。

那头体型庞大的怪物尸体轰然倒地，如同被吸干了所有精华的破布口袋，只剩下干瘪的皮囊和骨架。它体内的诅咒，己经被吞噬得涓滴不剩。

林默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只刚刚撕裂了怪物的手。皮肤完好无损，甚至因为刚才的“滋养”而泛着一层异样的、玉石般的光泽。五根手指骨节分明，蕴含着足以捏碎钢铁的力量。

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头。

墨黑的、毫无感情的目光，穿透了弥漫的血雾，穿透了环形看台厚厚的强化玻璃，精准无比地，钉在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穿着黑色审判长制服的身影上。

陈锋。

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厚重的玻璃，陈锋的身体似乎极其细微地僵了一下。他感受到了那道目光。冰冷、死寂，却又燃烧着足以焚尽世界的滔天恨意。

林默的嘴角，在布满血污的脸上，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开一个弧度。

那不是笑。

是深渊裂开的一道缝隙。

“陈…锋…”一个名字，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从他喉咙里滚出，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蚀骨场中，“多谢…成全。”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默动了！

没有咆哮，没有蓄力，他的身体在原地骤然消失！不，不是消失！是速度太快！快到在原地留下一个模糊的残影！

目标！离他最近的一头由无数腐烂手臂和眼球拼凑而成的巨大缝合怪！

那怪物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啸，无数手臂疯狂舞动，试图阻挡。

晚了！

林默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它巨大的身躯侧面，那只刚刚吞噬了诅咒的手，五指并拢如刀，裹挟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扭曲蠕动的黑色能量流，无声无息地向前一插！

噗嗤！

如同热刀切入了凝固的黄油。那只手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怪物坚韧的、覆盖着粘液的厚皮，没入它庞大的躯体核心！

“嘶噶——！！！”缝合怪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地痉挛起来！它体内那股混乱、污秽、由无数亡魂怨念凝聚的诅咒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被那只手掌疯狂地吸扯、吞噬！

林默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是痛苦，而是力量在体内爆炸性增长的！他墨黑瞳孔中游动的诅咒之蛇更加狂躁，皮肤下黑色的血管纹路再次浮现，如同活物般搏动。

“不够…远远不够…”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灵魂深处低语。

他猛地抽出手臂！

缝合怪的惨嚎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轰然坍塌，化作一堆迅速腐败的烂肉。

林默的身影再次模糊。

下一个目标！一头由阴影和尖锐骨刺构成的、形如螳螂的怪物！

他不再满足于被动吞噬。他的身体仿佛化作了诅咒本身的延伸，在怪物群中掀起了一场黑色的死亡风暴！每一次闪动，都伴随着一头强大怪物的凄厉哀嚎和瞬间干瘪！每一次吞噬，都让他体内的诅咒之力更加磅礴，更加精纯，更加冰冷暴戾！

蚀骨场，彻底沸腾了！不，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怪物们不再互相厮杀，它们在本能的驱使下，疯狂地远离那个在它们之中肆意收割的黑色身影！那己经不是猎物，那是行走的死亡！

环形看台上，死寂一片。

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和黑色制服的守卫们，脸上的评估、好奇、冷漠，全部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惊骇所取代。他们看着下方那个在怪物群中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看着那些被他们视为危险素材的强大诅咒生物，在他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般脆弱！

“数据…数据异常飙升！”

“诅咒亲和度指数突破临界点！天啊！还在上升！”

“他…他在吸收！他在主动吞噬诅咒！这不可能！”

惊惶的叫声在观察席响起。

陈锋站在最前方，双手死死按在冰冷的强化玻璃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泛着青白。他的身体绷紧如弓弦，那张英俊而冷硬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剧烈波动。

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埋的恐惧！

他看着下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个他亲手推入地狱的“兄弟”。那双墨黑的、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眼睛，正透过重重血雾和玻璃屏障，又一次，牢牢地锁定了他。

冰冷。死寂。却又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恨火。

林默的身影在又一次吞噬掉一头体型庞大的鳞甲巨兽后，停了下来。他站在堆积如山的怪物尸骸顶端，脚下是流淌的污血。一身褴褛的衣物早己被染成暗红，紧贴在精悍、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身体上。皮肤下，那些诡异的黑色血管纹路若隐若现，如同活着的刺青。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一切阻碍，落在陈锋脸上。

然后，他抬起了右手。那只刚刚撕碎了无数怪物、吞噬了海量诅咒的手。

五指张开，对着高悬在环形看台之上的陈锋，然后…猛地攥紧！

一个无声的动作。

一个清晰无比的宣告。

看台上，陈锋瞳孔骤然收缩！

轰隆隆——！

蚀骨场穹顶深处，那镶嵌在合金结构中的巨大冷光灯管，仿佛承受不住某种无形的压力，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猛地炸裂开来！无数玻璃碎片混合着电火花，如同冰雹般砸落！

混乱的惊呼在看台上炸开。

就在这混乱的光影破碎的瞬间，没有人注意到，实验室最深处、连光线都似乎无法抵达的某个阴影角落里。

一个如同融入黑暗本身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穿着古老而华贵的黑色长袍，袍角流淌着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影。兜帽的阴影遮蔽了他的面容，只露出一个苍白而削瘦的下巴，和一抹微微向上扬起的、带着无尽扭曲与狂喜的弧度。

“对…就是这样…”

一个极低、极冷，仿佛无数亡魂在深渊中窃窃私语的呢喃声，在无人察觉的阴影中响起，带着病态的满足和贪婪的期待。

“燃烧吧…憎恨吧…我的…完美容器…”

冰冷的血雨，混合着玻璃碎屑，从破裂的穹顶落下，敲打在林默的脸上，溅起细小的血花。他站在尸山血海之巅，墨黑的瞳孔里，倒映着上方看台的混乱，倒映着陈锋那张失去血色的脸。

嘴角那抹深渊般的弧度，无声地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