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星槎撕裂云层时,尾焰在苍穹烙下焦痕。楚明昭立于舷首,掌中冰晶铃铛的残骸正随航路延伸搏动。脚下万里河山己化作流动的星图,每道河流都是初代楚帝盘龙刺青的脉络,每座山峦皆为柳墨卿颅骨罗盘的残片。当星槎掠过北境矿脉旧址,程霄结晶身躯化成的巨峰突然崩裂,山巅鸾巢里飞出的冰晶蛋壳首追星槎——
蛋壳撞上舷窗的刹那,映出星槎内部骇景:玄玉帝座的复制品悬浮中舱,座上镜像楚明昭眉间刻着朱砂痣,左颊爬满青铜根须。而舱壁镶嵌的并非琉璃,是历代楚帝晶化的眼珠!
“欢迎归巢。”镜像的指尖掠过帝座扶星轨。舱内突然伸出三百条青铜臂膀,每条手臂末端都攥着程漠冰晶心脏的碎片:“你的半身,在等你合体...”
楚明昭袖中青光炸裂。胎记滋生的树脉绞碎青铜臂,飞溅的晶屑却凝成少年苏玉衡的残影。残影扑向镜像帝座,咽喉处初代指骨的贯穿伤突然涌出星流:
“他在...星槎底舱...棺中...”
槎体剧震!底舱闸门洞开,涌出的不是黑暗,是沸腾的星河。九具青铜棺椁在星流中浮沉,棺盖的“柳”字正渗出血珠。血珠逆飞贴上楚明昭眉心,灼出承平七年的终章真相:
星坠渊底,少年苏玉衡割开的是自己的双腕!皇族血浸透冰棺符咒时,棺底初代指骨软化裹住真皇子。而冰棺旁吮吸毒浆的婴孩撕裂左脸,黑洞将柳墨卿的魂魄吞入——那刀疤是初代帝刻下的反噬咒!
“所以柳墨卿...”楚明昭的诘问被星河吞没。沸腾的星流突然冰封,冰层下程漠的晶化残躯缓缓睁眼,胸口青铜叶脉蔓延成锁链,将他与九具棺椁钉在一起。
镜像楚明昭的笑声震碎舷窗:“好兄长,该清算了。”帝座崩解成剑锋首刺底舱,剑尖触及冰层的刹那,九具棺椁轰然开启!飞出的不是尸骸,是九条盘龙刺青的活体。
刺青龙群缠住星槎。龙睛血髓玉迸射的光束交织成网,将楚明昭逼至底舱角落。冰层下的程漠突然抬手,晶化指尖穿透冰面,抓住一条刺青龙尾猛拽——龙身断裂处喷出的不是血,是苏玉衡封存的记忆洪流:
少年苏玉衡跪在冰棺前。真皇子心口的青鸾胎记突然剥落,化作符咒贴住初代指骨!垂死的初代帝魂尖啸着钻入旁侧婴孩体内,婴孩左脸刀疤瞬间爬满盘龙刺青...
“那婴孩是你!”程漠的嘶吼在楚明昭脑海炸响。缠斗的刺青龙群骤然僵首,龙身鳞片逆转为青铜根须,根须末端竟连着镜像楚明昭的脊椎!
青光鸾鸟撞出楚明昭眉心。鸟喙啄碎镜像帝座的刹那,底舱冰层彻底崩塌。楚明昭坠向程漠的晶化残躯,在触碰瞬间,青铜叶脉如活蛇缠住两人。叶脉搏动间,星槎外部景象涌入识海——
真正的杀局在星槎之外:初代楚帝的香料身躯重组于九霄之上,额心镶嵌着柳墨卿颅骨炼化的新罗盘。罗盘指针正对星槎,盘面浮出八个滴血的字:星槎归位,九霄重铸
“他要星槎当祭鼎!”程漠的意识在融合中燃烧。缠体的青铜叶脉突然暴长,刺透星槎舱壁扎入初代帝香料身躯。叶脉如血管搏动,将初代帝魂抽向星槎!
初代帝魂贯入槎体的刹那,九具青铜棺椁自动拼合。棺盖化作祭鼎吞没帝魂,鼎内伸出数百只香料巨手抓向楚明昭。程漠的晶化残躯猛推楚明昭后背:“进鼎眼!”
楚明昭撞入鼎心。鼎壁浮现的《清音诀》突然倒流,音律逆灌入他七窍。剧痛中看见鼎外终极景象:程霄山峦般的结晶身躯彻底崩塌,飞溅的晶屑在太空凝成新鸾钟。钟口朝下,正对燃烧的星槎!
“奏终章——”程漠最后的嘶吼与鸾钟共鸣。楚明昭在音浪中撕裂衣襟,心口树脉间新生的冰晶铃铛自动飞旋。铃舌点向鼎壁时,整座祭鼎分崩离析。
飞散的青铜碎片在星空间重组。当最后一块残片归位,楚明昭看见自己悬浮在鸾钟核心——钟锤竟是少年苏玉衡与程漠交融的晶化躯!
初代帝魂在钟内尖啸。香料身躯遇钟声即焚,烈焰中浮出柳墨卿真正的遗言:“清音...净世...”
鸾钟自鸣九响。每声钟鸣涤荡九霄,所过处盘龙刺青尽褪,晶化山河复归青翠。当第九声清音散入星海,钟体熔成青铜雨洒向人间。楚明昭立在最后一块钟骸上,看脚下新生的王朝疆域铺展如镜。
镜面突生涟漪。程霄消散处的星尘里,半枚冰晶蛋壳轻轻叩击镜面。蛋壳映出的倒影中,青铜枝桠正从焦土抽出新芽,芽尖托着露水凝成的摇篮——摇篮里酣睡的婴孩眉间无痣,左脸光滑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