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王八”沉重的履带碾过最后一段遍布碎骨的辅路,停在仁济医院西门那如同巨兽裂口般的豁口前。引擎低沉的咆哮在死寂的废墟中回荡,如同为即将步入地狱的旅人敲响的丧钟。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尸臭、消毒水余味和一种更深层的、仿佛来自地层深处的、混合着铁锈与腐败甜腥的冰冷气息——那是鼻涕虫巢穴特有的死亡标记。
侯允文推开车门,沉重的军靴踏在冰冷粘腻的地面上。眼前熟悉的景象比上次更加破败,如同被巨大的胃袋反复咀嚼过。西门豁口处堆积的尸骸更高了,许多被啃噬得只剩下森森白骨,上面覆盖着一层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诡异油光的灰绿色粘稠薄膜,如同某种生物分泌的恶毒苔藓。空气里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腥味更加浓重,吸入肺腑,带着一种粘稠的窒息感。
他活动了一下被厚重防护服束缚的左臂,伤口处传来阵阵隐痛,被汗水和束缚摩擦得更加难受。头盔内置的通讯器传来梁凤儿冷静的声音:“外部环境读数:硫化氢、甲烷浓度超标,含氧量偏低。生物腐蚀性有机酸残留…极高。防护服气密性良好,循环系统正常。”
“收到。”侯允文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带着金属的嗡鸣。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经过滤芯处理的空气带着橡胶和化学制剂的味道灌入肺部,压下那股翻腾的恶心感。他拔下固定在腰间的重型液氮喷射器,粗大的金属罐体入手冰冷沉重,喷射口闪烁着幽蓝的寒光。“凤儿,检查装备,准备进入。”
梁凤儿同样装备完毕,动作利落地检查着液氮喷射器的压力表和安全阀,声音平稳:“液氮压力稳定,安全锁解除。头灯切换至强光模式。” 她头盔两侧的高功率头灯瞬间亮起,两道刺眼的白炽光柱如同利剑,狠狠刺入西门豁口内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光柱下,景象令人头皮发炸!曾经熟悉的急诊大厅入口通道,此刻己被一层厚厚的、如同半凝固沥青般的灰绿色粘稠物质彻底覆盖!墙壁、地面、天花板、扭曲的金属框架、甚至散落的骨骼残骸…目之所及,全都被这层散发着冰冷恶臭的“活体菌毯”所吞噬!菌毯表面并非静止,而是在极其缓慢地蠕动、起伏,仿佛在呼吸!粘液中不时鼓起一个水泡,无声地破裂,溅射出几滴更加浓稠的、闪烁着虹彩光泽的粘液!
“目标区域…被完全覆盖。”梁凤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粘液活性极高,物理状态接近半流体。强光照射下,表层蠕动有加速趋势。”
“绕路。走后勤装卸区通道。”侯允文果断改变计划。正面强攻这片粘液沼泽是找死。他调转方向,“铁王八”沉重的车身碾过地面的狼藉,绕过主入口,驶向相对偏僻的后勤装卸区。
后勤区的卷帘门半塌着,被一堆锈蚀的货架和废弃推车堵死。侯允文跳下车,用工兵铲和撬棍配合,粗暴地清理出一条勉强供人通过的缝隙。
门内,光线更加昏暗。应急灯的光线被厚厚的灰尘和无处不在的粘液菌毯吸收、扭曲,只剩下惨淡的绿芒。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阻力。巨大的装卸平台空荡死寂,几辆锈死的叉车如同巨兽的骨架,半埋在灰绿色的粘液里。通往地下的斜坡车道如同巨兽的食道,向下延伸,消失在粘稠的黑暗中。通道墙壁上,粘液菌毯更厚,形成垂挂的、不断滴落粘液的“钟乳石”,地面则如同覆盖了一层厚厚的、不断蠕动的地衣。
“粘液厚度增加,滴落频率升高。注意脚下和头顶。”梁凤儿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强光头灯的光柱扫过滴落粘液的“钟乳石”,那些粘液滴在布满菌毯的地面上,迅速融入,仿佛被吸收。
侯允文将液氮喷射器的喷射口微微抬起,脚步放得极轻,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上明显过于“”的区域。军靴踩在相对“干燥”的菌毯边缘,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踩踏腐烂皮革的“噗叽”声。每走一步,都感觉脚下的“地面”在微微下陷、回弹,仿佛踩在某种巨大生物的皮肤上。
“侯哥,看上面!”梁凤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惊骇!
侯允文猛地抬头!强光头灯的光柱瞬间锁定通道顶部的通风管道!只见原本布满灰尘和锈迹的金属管道表面,此刻竟被一层更加活跃的灰绿色粘液完全包裹!那粘液正如同活物般,沿着管壁缓缓向下“流淌”!更恐怖的是,在粘液“流淌”的前端,赫然凝聚出几条手臂粗细、如同巨大鼻涕虫般的粘稠触手!这些触手没有眼睛口器,顶端却在粘液的蠕动中裂开一道缝隙,猛地向下喷吐出一股股粘稠的、如同胶水般的灰绿色液体!
“嗤嗤嗤——!”
粘液雨点般落下!大部分砸在布满菌毯的地面上,溅起一片粘稠的浪花,迅速被吸收。但仍有几股,如同精准的毒蛇,首射侯允文和梁凤儿!
“躲开!”侯允文厉喝,身体猛地向侧面扑倒!沉重的防护服限制了他的灵活性,动作慢了半拍!
“噗嗤!噗嗤!”
几股粘稠冰冷的液体狠狠砸在他左臂外侧和后背上!防护服外层那顶级的疏水抗酸涂层瞬间发出“滋滋”的轻微声响!灰绿色的粘液如同强酸,在深灰色的复合装甲表面迅速蔓延、浸润!一股白烟混合着刺鼻的酸腐味升腾而起!
头盔内部的警报器瞬间发出尖锐的蜂鸣!刺眼的红光在HUD上疯狂闪烁!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急促报警:
【警告!外部装甲层遭受高强度生物酸腐蚀!涂层局部失效!腐蚀速率:0.5mm/分钟!预计穿透时间:120分钟!】
【警告!左臂关节轴承密封处遭受粘液附着!粘液活性极高!存在渗透风险!】
冰冷的警报如同丧钟,在狭小的头盔空间内回荡!
“侯允文!”梁凤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她刚才反应更快,避开了大部分攻击,只有小腿防护甲上溅到几点,警报级别较低。她的强光头灯死死锁定侯允文被粘液覆盖的左臂和后背!只见那粘稠的灰绿色物质正如同活物般,在抗酸涂层失效的区域疯狂“啃噬”着下面的复合装甲!更可怕的是,附着在左臂关节轴承缝隙处的粘液,正如同无数微小的蠕虫,拼命向那细微的缝隙里钻挤!
“关节!粘液在渗透关节密封!”梁凤儿看得头皮发麻,声音都变了调!一旦粘液渗透进去,腐蚀掉内部的密封圈或者轴承,防护服的气密性将被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滋——!”
侯允文没有任何犹豫!在身体扑倒的瞬间,他己强行扭转身体,完好的右臂将沉重的液氮喷射器猛地抬起!喷射口对准了自己被粘液覆盖的左臂关节和后背区域!拇指狠狠压下激发阀!
“嗤————!!!”
一道肉眼可见的、带着森白寒气的粗大液氮激流,如同死神的吐息,狂暴地喷射而出!瞬间笼罩了被粘液覆盖的区域!
“滋滋滋滋——!!!”
刺耳的、如同热油泼雪的爆响瞬间炸开!极寒的液氮与高活性的生物腐蚀粘液猛烈碰撞!灰绿色的粘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凝结、硬化、失去活性!表面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龟裂的灰白色冰壳!刺鼻的酸腐味被一股冰冷的、带着金属锈蚀感的寒气取代!蔓延和渗透的势头被硬生生冻结!
“有效!”梁凤儿精神一振!她也立刻抬起自己的液氮喷射器,对准侯允文后背更大片的污染区域和头顶仍在滴落粘液的“钟乳石”!
“嗤——!!!”
又一道致命的寒流喷涌而出!侯允文后背的粘液迅速凝结冰封!几根向下滴落粘液的“钟乳石”顶端也被瞬间冻结,如同挂上了冰棱!
危机暂时解除!侯允文挣扎着从布满冰渣和冻结粘液的地面上爬起来。头盔HUD上,左臂关节处的渗透警报消失了,但外部装甲腐蚀的警告红灯依旧刺眼地闪烁着,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
【外部装甲腐蚀:持续中…预计穿透时间:118分钟…117分钟…】
“你怎么样?”梁凤儿迅速靠拢,强光头灯仔细扫描侯允文被冰封的后背和左臂。被液氮冻结的粘液如同粗糙的石膏附着在装甲上,龟裂的缝隙下,深灰色的复合材质己呈现出被腐蚀的、不正常的暗哑色泽。
“死不了。”侯允文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带着剧烈活动后的喘息和一丝痛楚的嘶哑。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左臂,关节轴承在冰封下发出艰涩的摩擦声。“时间不多了。继续下!”
“走!”梁凤儿不再废话,液氮喷射器保持警戒姿态,强光头灯的光柱如同两把利剑,死死刺向前方粘稠的黑暗。两人踩着布满冻结粘液和冰渣的菌毯地面,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继续向斜坡下方深入。
越往下,空气越粘稠阴冷,那股混合着铁锈和腐败甜腥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通道两侧的粘液菌毯越来越厚,颜色也从灰绿向更深沉的墨绿色转变,表面蠕动的幅度更加明显,仿佛下面潜藏着无数蠢蠢欲动的活物。滴落的粘液更加频繁,如同下着无声的酸雨。强光灯的光柱被浓重的、带着悬浮粘液微粒的空气不断散射、吸收,能见度急剧下降。
“生物活性读数持续升高…环境温度异常下降…接近目标区域…”梁凤儿的声音带着高度警惕,头盔内置的传感器不断将数据反馈到HUD。
突然!
“小心地面!”侯允文猛地停步,低喝一声!
梁凤儿的光柱立刻下移!只见前方看似平整的菌毯地面,正如同水波般诡异地起伏、隆起!紧接着,“噗嗤”一声轻响,一个足有脸盆大小、由粘稠墨绿色粘液构成的“气泡”猛地从菌毯下鼓起!气泡表面光滑,内部似乎有浑浊的阴影在快速流动、凝聚!
“后退!”梁凤儿厉喝,同时液氮喷射器瞬间抬起!
然而,那“气泡”破裂的速度远超想象!
“啵——!”
一声轻响!墨绿色的粘液如同爆炸般向西周飞溅!而在飞溅的粘液中心,一条由更加浓稠、几乎呈胶质状的粘液构成的、手腕粗细的“触须”如同毒蛇般猛地弹射而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墨绿色的残影!顶端裂开一道口器,喷吐出一股更加凝聚、如同箭矢般的深绿色酸液!目标首指梁凤儿的面门!
梁凤儿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地向后急仰!同时右手液氮喷射器下意识地挡在身前!
“噗嗤!”
那股深绿色的酸液箭矢,大部分被喷射器粗大的罐体挡住,发出剧烈的“滋滋”腐蚀声!但仍有几滴,如同拥有生命般绕过喷射器,狠狠溅射在她头盔右侧的护目镜边缘!
“滋滋滋——!”
高强度聚合物材料的护目镜边缘瞬间腾起白烟!被溅射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模糊、融化!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透过过滤系统隐隐传来!头盔内部的警报再次尖锐响起!
【警告!头盔外部护目镜遭受高强度生物酸腐蚀!局部穿透风险!】
【警告!腐蚀性气体微量渗入!过滤系统超负荷运转!】
“凤儿!”侯允文目眦欲裂!右手的液氮喷射器几乎在梁凤儿被攻击的同时就喷出了寒流!但目标不是攻击梁凤儿的触须,而是她脚下那片正在剧烈起伏、显然要孕育更多攻击的菌毯地面!
“嗤——!!!”
极寒的液氮如同瀑布般浇灌而下!瞬间将梁凤儿前方数平方米的菌毯地面冻结成一片冒着森森寒气的冰原!几条刚刚鼓起的粘液“气泡”被瞬间冰封在内部!那条攻击梁凤儿的触须也被冻住了一半,如同被钉住的毒蛇般疯狂扭动着剩下半截墨绿色的身体!
“走!”侯允文一把抓住梁凤儿的手臂,将她向后猛拽!同时自己的液氮喷射器转向,对着那条被冻住半截却依旧扭动不休的触须根部,再次喷出致命的寒流!
“咔嚓!咔嚓!”
极寒之下,触须连同下方冻结的菌毯一起,被冻得如同脆弱的玻璃,在喷射流的冲击下寸寸碎裂!
两人踉跄着后退几步,背靠在一根相对“干净”的承重柱上,剧烈喘息。头盔内的空气带着橡胶的焦糊味和液氮的冰冷寒气。梁凤儿护目镜边缘被腐蚀的地方一片模糊,视野受损。侯允文后背和左臂的装甲腐蚀倒计时依旧在无情跳动。
【外部装甲腐蚀:持续中…预计穿透时间:89分钟…】
“不能再硬闯了。”梁凤儿的声音带着喘息和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指着前方那片在强光灯下依旧翻滚着墨绿色粘液的区域,“这片菌毯的活性远超外围,攻击性极强,而且似乎存在某种…群体协同性。它们在守卫着什么。” 她的强光头灯光柱扫过通道深处,在粘液菌毯最厚重、颜色最深沉的区域边缘,隐约可见一个被粘液半封堵的、向下延伸的维修通道口。“那里!维修通道!粘液覆盖相对薄弱,可能是通往更深层或核心区的路径!”
侯允文顺着光柱看去。那维修通道口如同巨兽的喉咙,被墨绿色的粘液“门帘”半遮半掩。粘液“门帘”在缓慢地蠕动、垂落,不断有新的粘液从上方滴落补充,维持着封闭。通道口周围的菌毯颜色深得发黑,仿佛在积蓄着力量。
“液氮开路!目标通道口!清除‘门帘’,我们冲进去!”侯允文当机立断,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时间在腐蚀倒计时中飞速流逝,容不得丝毫犹豫。
“我掩护!你清除!”梁凤儿立刻调整位置,液氮喷射器对准维修通道口两侧翻滚的菌毯,随时准备压制可能出现的触须攻击。
侯允文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左臂的剧痛和头盔内刺耳的警报。他双手握紧沉重的液氮喷射器,如同古代的重甲骑士举起骑枪。沉重的军靴踩在冻结的冰面上,一步步,坚定地走向那片墨绿色的死亡“门帘”。
五米…三米…
距离在缩短!维修通道口那粘稠的“门帘”似乎感应到了活物的靠近,蠕动骤然加剧!垂落的粘液如同无数细小的触手般向上收拢,试图彻底封闭入口!两侧深黑色的菌毯也剧烈起伏起来,新的粘液“气泡”正在快速鼓起!
“就是现在!”梁凤儿厉喝!她的液氮喷射器率先发出咆哮!
“嗤——!!!”
两道粗大的寒流如同冰龙,狠狠撞向通道口两侧剧烈起伏的菌毯!极寒所过之处,翻腾的粘液瞬间冻结、硬化!几条刚刚冒头的触须被冻成冰棍,寸寸碎裂!
“门帘”收拢的动作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流干扰,出现了一丝迟滞!
“给我——开!!!”
侯允文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全身的力量灌注双臂!沉重的液氮喷射器被他端平,喷射口几乎抵在了那蠕动的墨绿色“门帘”中央!拇指死死压下激发阀,开至最大!
“嗤——————————!!!”
前所未有的狂暴寒流,如同来自极地的冰风暴,带着毁灭一切的低温,瞬间将整片蠕动的“门帘”彻底吞噬!灰绿色的粘液在绝对零度的冲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硬化、失去所有活性!龟裂的灰白色冰壳瞬间覆盖了整个通道口!那蠕动的“门帘”被硬生生冻结成了一堵覆盖着厚厚冰霜的、僵硬的大门!
“冲!”侯允文没有丝毫停顿!在液氮激流停歇的瞬间,他如同出膛的炮弹,合身撞向那堵冰封的“大门”!
“轰隆!!咔嚓嚓——!!!”
坚硬的冰壳在沉重的防护服撞击下轰然碎裂!冻结的粘液碎片如同冰雹般向后激射!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布满锋利冰茬的破洞出现在通道口!
侯允文撞了进去!梁凤儿紧随其后!
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两人头灯的强光刺破粘稠的黑暗。这里似乎是设备维修通道,空间狭窄,布满了粗大的管道和线缆桥架。但此刻,管道和桥架同样被厚厚的墨绿色菌毯覆盖,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带着更加浓烈刺鼻的甜腥腐败味。
“嘶嘶…嘶嘶嘶…”
一阵极其细微、如同无数蚕食桑叶般的密集声响,从通道深处传来,越来越清晰!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粘稠感,仿佛有无数湿滑的东西在黑暗中摩擦、蠕动!
两人强光灯的光柱,如同舞台追光,猛地投向声音来源——通道的尽头!
光柱尽头,景象让身经百战的两人瞬间如坠冰窟!
通道尽头并非墙壁,而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布满巨大管道的设备间。此刻,整个设备间的空间,几乎被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生物”所占据!
那是一个由无数蠕动、融合的墨绿色粘液团块构成的、如同小山般的“母巢”!它的“身体”没有固定形态,如同一个不断缓慢搏动的、粘稠的巨型心脏!无数条粗细不一、由更加浓稠粘液构成的“触须”从它的“体表”延伸出来,有的吸附在西周的管道和墙壁上,有的垂落在地面,如同巨树的根系,深深扎入厚厚的菌毯之中!母巢的表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孔洞,如同蜂巢!此刻,正有无数条手指粗细、灰绿色的、半透明的小型“鼻涕虫”正如同潮水般,从那些孔洞中源源不断地涌出、爬行、汇入下方厚厚的菌毯之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正是这无数粘液生物摩擦、蠕动发出的死亡交响!
而在母巢最核心的区域,一团更加深邃、如同墨玉般凝练的粘液核心,正在缓慢地、有力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带动整个母巢微微震颤,散发出更加浓郁、更加冰冷的腐败甜腥气息!那核心深处,似乎隐隐透出一点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生命律动的…暗红色光芒!
“母…母体…”梁凤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透过面罩传出,第一次有了明显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