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令人作呕的啃噬声和骨骼碎裂的脆响,如同跗骨之蛆,持续穿透铁门。浓烈的血腥与尸腐混合的毒雾,丝丝缕缕渗入302室。
吴小薇瘫在沙发角落,双手捂耳,泪水无声滑落,每一次咀嚼声都剐蹭着她紧绷的神经。
侯允文背靠铁门,胸膛起伏。汗水浸透右手纱布——黄红色渗液面积扩大,灼痛阵阵。浑浊的眼珠死盯门板,耳中捕捉着地狱的变奏曲。
啃噬渐缓,但满足的嘶吼之后——
“嗬…嗬…”
“喀啦…喀啦…”
拖沓的脚步声、关节异响、无意义的嘶鸣,从楼下、隔壁、楼上传来!由零星变密集!血腥味是死亡的灯塔,正召唤整片街区的行尸走肉!
“它们…全来了!”吴小薇声音抖得不成调,惊恐欲绝,“这门…挡不住的!”
侯允文脸色铁青,猛地离开门板,冲到窗边撩帘一瞥!楼下昏暗光影中,影影绰绰的尸影正从西面汇聚!单元门口己聚了西五只,腐烂手臂徒劳拍打铁门!远处还有更多!这里是风暴眼!
绝望瞬间吞噬吴小薇。
侯允文眼中怒焰一闪,旋即被冰封的决绝取代!他不能死!更不能烂死于此!
“把水桶里的水灌进空瓶!快!能灌多少灌多少!” 侯允文猛地对吴小薇吼道,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他同时指向厨房角落那堆喝剩的空矿泉水瓶
吴小薇被吼得一个激灵,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她连滚爬爬扑向厨房!水!这是命!她手忙脚乱地抓起空瓶,拧开盖子,又费力地抱起一只水位较高的水桶倾斜桶身,将珍贵的存水“哗啦啦”倒入瓶中!动作急切又小心,生怕洒落一滴!水流撞击瓶壁的声音,在此刻竟成了最动听的希望之音。
侯允文则一步跨到卧室旧床边!肥胖身躯爆发出力量,低吼一声,双臂筋肉贲起,将沉重的木床“嘎吱”一声拖开半米!床下厚灰中,露出那个褪色蒙尘的军绿色旧式军用帆布挎包,红色的五角星和“八一”军徽依旧刺目。
他一把拖出挎包,粗暴扯开老式铜扣,尘埃飞扬
叠得整齐、洗得发白的老式陆军作训服;
暗红封皮、金国徽的退伍证;;
红布包裹的沉甸甸三等功优秀士兵证章。
他的目光在作训服上停留一瞬,手指拂过粗糙布料,眼底掠过复杂难明的光。没有犹豫,他迅速脱掉身上的衣服,吱一声,作训服的拉链首接拉到头,一只手抓起证章,扯掉红布,将那枚冰凉沉重的铜质勋章首接塞进工装裤最深口袋。金属贴着大腿皮肤,像一块烙铁。
接着,他的手探向包底,抓住厚实油布包裹的长条硬物。用力一扯——
乌黑、厚重、刀背带锯齿的开山刀现出!刀柄尼龙绳缠绕,磨损痕迹昭示着过往。他掂了掂,声音低沉冰冷,如同自语:“…跟几个兄弟,在南边‘做事’时用的…砍过木头,也…开过别的‘路’。” 江湖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吴小薇正满头大汗地与最后一点桶装水搏斗,将水灌进瓶子。听到侯允文冰冷的话语和看到那把凶器,手一抖,差点洒了水,寒意更甚。
侯允文的目光扫过吴小薇沾满污黑泥泞的光脚。他快速在挎包里翻找,从作训服下面扯出一双旧的、洗得发白的军用胶鞋。他看也没看,首接扔到吴小薇脚边:“穿上!总比光脚强!塞点布进去!” 语气不容反驳。这是他能提供的唯一保护
同时,他把那个沉重的军用双肩包扔了过去:“背上!装你灌好的水和轻的东西!”
吴小薇看着鞋和包,愣了一下,随即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恐惧依旧,但这微小的关怀在末世中显得如此珍贵。她立刻坐下,顾不上脏,飞快地将自己沾满泥污的赤脚塞进宽大的胶鞋里,果然大很多。她迅速从旁边扯过之前封窗剩下的旧布,胡乱塞进鞋头和脚跟处,勉强固定住。虽然不舒服,但脚底终于有了隔绝冰冷地面和尖锐物的屏障!
她立刻将灌满的矿泉水瓶快速塞进军用挎包!接着又把那些较轻便但关键的物资塞进去,挎包瞬间被塞得鼓胀,但双肩背带的设计让她背负起来比提袋省力太多!
侯允文则用开山刀替换了柴刀,然后,他将厨房里剩下的物资全部塞进那个洗得发白的超市大布袋,甩在自己肩上!
然后拿起厨房那把切菜刀,走到吴小薇面前,刀柄朝外递给她,眼神锐利:“拿着!塞包里也好,攥手里也行!遇到落单的、挡路的,别犹豫,照脖子、眼睛捅!这玩意儿比拳头好使!关键时候能保命!”
“走!” 侯允文声音斩钉截铁,指向后窗,“楼下死路!门必破!” 他指着后巷方向,“下后巷,翻矮墙,穿厂区,绕去主路另一边!社区诊所在那边!” 诊所是唯一的活路!
走窗户?翻墙?” 吴小薇看着封死的窗和楼下嘶吼,脸色惨白,但脚底的胶鞋和背上的水粮,给了她一丝踏实的支撑。
“跟上!或留下喂它们?” 侯允文回头,眼中是困兽般的烈焰与冰封的决绝,那混合着军人铁律与江湖血腥的气势,碾碎一切犹豫!
“走!” 吴小薇用力抓紧双肩背带,声音带着颤音却无比清晰!背上的水和食物是她的责任,脚下的鞋是她的路,眼前这个谜一样的男人,是唯一的生路!
侯允文不再言语,眼中只有燃烧的出口。他举起那把曾“开过别的路”的开山刀,用厚重坚实的刀背,对准封死窗框的木条连接处,狠狠砸下!
“哐!哐!哐!!!”
沉闷的撞击如同战鼓擂响!木屑在弥漫血腥的空气中狂舞!这血腥囚笼的最后一层枷锁,正在被暴力破除!逃亡的倒计时,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