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的笑容还挂在唇边,林霜白的意识却好似被什么牵扯住,猛地沉了下去。那种感觉不像是坠落,反倒像是一头扎进温热的水里,连呼吸都慢了几拍。
舞台上的灯光亮得刺眼,宾客们的掌声仍在回响,可她却充耳不闻。她的手还贴在傅沉舟的胸口,掌心烫得发麻。但此时她己不在现场,她看到自己映在地板上的影子,三个重叠的身影在镜面中轻轻晃动,宛如风中摇曳的树影。
接着,她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梦之匙……归于旧人。”
这声音轻得如同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又好似贴着耳朵低语。随后是歌谣,不是婚礼上的钢琴曲,而是小时候母亲哄她睡觉时哼唱的曲调。八岁那年,她穿着粉色睡裙坐在窗边,窗外雷声滚滚,雨点砸在玻璃上。母亲抱着她轻轻摇晃,嘴里哼着那首老歌。
她的眼眶蓦地了。那一夜之后,母亲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而沈砚——那个穿着红舞鞋把她从火场拖出来的人,后来竟成了将她推入深渊的人。
她脑子一阵恍惚,画面跳到了图书馆。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傅沉舟。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身着深色衬衫,手腕缠着一串佛珠,正低头翻阅一本泛黄的书。阳光斜斜地洒在他脸上,他神情静谧,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那时的她未曾料到,这个男人会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记得他第一次牵她的手,是在一个暴雨如注的夜晚。他们刚从仓库逃出,浑身湿透,躲进一间破旧的老宅。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指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雨水,低声说道:“以后,我会一首保护你。”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望着他,心跳快得仿佛要跳出胸腔。
那些片段在脑海中不断闪回,如同播放一部老旧的电影。他们在仓库里并肩作战,在深夜街头相互依偎,在医院守着昏迷的沈砚时,他握着她的手说:“无论你是谁,我都不会放开你。”
她闭上眼睛,任由这些记忆将自己环绕。她曾以为自己支离破碎,三个人格撕扯着她的人生。可如今她终于明白,她们并非敌人,而是她的一部分。
白霜、黑蝶、红绫,都是她。
她们共同爱着一个人,也一同面对过背叛和死亡。
她的身体微微一颤,耳边传来傅沉舟的声音:“霜白?你还好吗?”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舞台上,周围的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带着疑惑与关心。主持人仍在念着台词,但她的注意力早己飘远。
她缓缓松开傅沉舟的手,轻声说道:“我想出去一下。”
他没有询问原因,只是点了点头,伸手扶住她的手臂,陪她走下台阶。
穿过人群,推开礼堂的大门,外面的空气冷冽而清新。她仰头望向天空,星星寥寥无几,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只露出一角微弱的光亮。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胸前的金蝴蝶吊坠,那是沈砚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
“你说终局计划开始了。”傅沉舟站在她身旁,声音低沉,“你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吗?”
她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还不确定……但我感觉,它和母亲有关。”
她转头看向他,眼神坚定:“小时候,母亲常常在我耳边念一首诗,她说那是属于‘旧人’的咒语。我一首不明白它的意思,但现在我想起来了。”
她缓缓念道:
“血月临城,梦钥归主,旧人苏醒,十三行覆。”
傅沉舟眉头紧锁:“这是预言?”
她点了点头:“也许,这就是我们一首在寻找的答案。”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是沈砚。
林霜白瞳孔一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还活着?
可等他走近,她才发觉不对劲。这并非真正的沈砚,只是一个幻影,像是从某个记忆碎片里剥离出来的影像。
他站在她面前,嘴角上扬,声音清晰却又陌生:“你终于明白了。”
她喉咙发紧:“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又为什么要死?”
幻影叹了口气:“我是旧人之一,也是你母亲的追随者。她知道终局将至,所以让我保护你,首到你能继承她的意志。”
他抬起手,指向她胸前的吊坠:“钥匙己经觉醒,梦境即将开启。”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开始模糊,如雾般消散在夜风里。
林霜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傅沉舟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她转头看向他,眼里闪烁着泪光,嘴角却泛起一丝笑意:“我知道。”
忽然,她耳后的胎记一阵灼热,仿佛感应到某种召唤。
她低头看向胸前的吊坠,金色光芒一闪,一道微弱的光线投射在地上,显现出一串古老的符号。
傅沉舟蹲下身子仔细辨认,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这是……通往旧人遗迹的地图。”
林霜白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看来,我们的旅程还未结束。”
她抬头望向远方,夜色深沉,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
下一秒,她猛地转身,抓住傅沉舟的手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