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回来你整天惦记,孩子总算回来,怎么还哭了?”
岑建宏哭笑不得,把紧紧相拥的两母女分开。
又对着车辆扬了扬头,“他呢?”
车停有一会儿了,怎么只有女儿一人下车?
难道回门的日子靳商臣都不跟着一起回来?
什么东西!
当着女儿的面,岑建宏压抑火气,没表现出来。
岑慕年也问,“是啊,妹夫呢,没过来吗?”
他记得靳商臣最近没怎么去分公司,应该很闲。
“来了。”
岑初瑶转头寻人。
大家的视线也都集中在车辆上。
与此同时,车门开启。
男人冷着一张脸下车,也不打招呼,恨不得把‘瞅我干啥’西个大字挂脸上。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家人面色越发挂不住,岑初瑶小跑到靳商臣身旁,圈住他手臂打圆场。
“爸妈、哥,靳……他为了今天回门特意起个大早,刚刚困极才在车上睡着了。也怪我……光顾着下车跟你们说话,忘记叫醒他……”
原以为牵强的解释只会让气氛更奇怪,不想家人瞬间换上笑颜,纷纷附和。
“起那么早,困也正常。”
“下次回家可以不用这么早,咱家没那么多规矩,人回来就好。”
“对,常回家看看爸和妈,帮我分散下注意力,不然他们总念叨我为什么快奔三了还不结婚!”
三人你一嘴我一嘴的,气氛也有所缓和。
岑初瑶知道他们在为缓和尴尬气氛做努力。
而这样做的原因,也无非是心中有她、爱她,才会包容脾气有些古怪的靳商臣。
心,像被人捏了一把,酸酸涩涩的。
明明回来只是为了应付这场回门,现在她突然对原主产生了愧疚感。
这些都本该属于原主的疼爱,却阴差阳错地被她享用……
“进去聊, 都扎堆站外边干什么?” 岑慕年跟父母递了个眼神。
岑建宏点头,“走,进去聊……”
话还没说完,靳商臣旁若无人走在最前面,看也不看后面愣住的几个人。
“哈哈……他……他可能睡糊涂了……哈哈哈……”
岑初瑶尴尬一笑,快步追上前面大摇大摆的人。
“靳先生,来都来了,笑一笑嘛,亲切一点。”
她可不敢说让他走在长辈后面的话,万一精神病一气之下转头回家就惨了。
所以才退而求其次,跟他协商别冷着一张脸。
靳商臣双目微眯,“你在教我怎么做事?”
“没有。”
对上某人风雨欲来的眼神,岑初瑶顿时泄气。
她哪敢教大少爷做事啊……
大家在客厅落座,靳家司机也把张管家精心挑选的回门礼拿过来,在他走后,新一轮沉默袭来。
所有人都尴尬地坐在沙发上,迟迟没想到结束沉默的话题。
“咳……”岑初瑶清了清嗓子。
想说要不带靳商臣参观一下,也能让家人少面对他一会儿,却被打断。
“你,滚。”
靳商臣指着端来茶水的人,言简意赅。
保姆先是一愣,看了看岑父岑母,又对靳商臣不解道:“先生……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我说,滚。”
最后一个字靳商臣发音很轻,显然耐心到达极限。
在座的人不了解靳商臣,岑初瑶却了解。
这会儿如果不按他说的做,他绝壁会当场发疯!
“你……你先下去歇一会儿……”
岑初瑶跟保姆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去哪里躲一会儿,暂时别出现。
反正保姆也不是靳家佣人, 等精神病走了,她再回来工作不就好了。
真是的,人家保姆做事规规矩矩的,一点错都挑不出来,靳商臣倒好,上来就作!
幸好家人都知道靳商臣疯癫样子,虽面上都有些不自然,倒也没说什么,由着他作了。
【不儿,精神病拿这里当自己家啦?】
【可能当地习俗不一样,我们这里去岳父、岳母家不用开除保姆。】
【靳商臣:别比次,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你在质疑?”靳商臣转头,黑眸定定看着岑初瑶。
他很少这样认真看人,大部分时间都是用疯癫颠眼神瞧人,初次对上深沉幽暗双眼,岑初瑶呆了一瞬。
无意识摆手,“……我没有。”
“那是最好。”靳商臣收回眼神,然后像谈判一样看着对面三人。
在之后的谈话中,岑初瑶犹如上了战场,全程竖起耳朵。
唯恐自己一个没注意, 靳商臣又搂不住嘴!
好在他大多时间都在听,只有极少时候才会吐出几个噎死人不偿命的字眼儿。
“午饭准备好了。”
厨师的话仿佛天籁,岑初瑶听得都想哭了。
吃饭好啊,吃饭可太好了!
大户人家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吃饭不用说话,也就代表她终于不用战战兢兢了!
让她再次没想到的是……
“商臣啊,别见外,爱吃什么就夹,如果夹不到就让瑶瑶帮忙。”
岑初瑶也没想到岑母突然说这些。
其实大家都清楚靳商臣是个随时发疯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免跟他对话。
只有岑母不同,总是时不时地问他一些问题。
岑初瑶好怕靳商臣这次也会回复又首又硬的话,想打岔,他却抢先一步回应:
“好。”
?
岑初瑶微微张嘴,不敢相信靳商臣也好好说话。
不待她合上嘴巴,男人长指随意一指,“我想吃那个。”
扫了眼紧挨他的那盘菜,岑初瑶无语至极。
他没长手吗!
惨差点就摆在他嘴里了,还要她给夹?
心里嘟囔归嘟囔, 她还是给大少爷夹了过去。
“吃,多吃些。”
下一秒,骨节分明的手指再度抬起,又指了指另一道挨着他的菜,“还有这个。”
岑初瑶弯起僵硬嘴角,继续夹菜,“吃,多吃!”
“还有那个……”
“……”
就这样连续给他夹了五道菜后,靳商臣还想抬手,岑初瑶不干了。
“……你的碗己经满了,要不你先吃点呢?”
就没见过他这么能使唤人的,拿她当日本人整吗!
“我对海鲜过敏。”
修长手指在半空中画了个圈,给饭桌中间的几道海鲜都下了死亡通牒。
“你不吃不就好了。”
岑初瑶嘴角抽搐,忍得都要心肌梗塞了。
“不行。”靳商臣表示不赞同。
岑初瑶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那你想怎么办?”
难道要拿走吗?
海鲜能出现在饭桌上,就证明肯定有人喜欢吃,不论挪走或是撤走都会伤了喜爱海鲜人的心。
况且她有什么权利挪走别人喜欢的菜?
烦死了,他就不能少作一会儿吗!
“这样吧,你过来。”
靳商臣沉吟一秒,跟就要走开的厨师招手。
看着大厨越走越近,不知为何, 岑初瑶心里愈发没底。
然后就是男人一句:“你也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