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族长小院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被从里面死死闩上。
一块边缘粗糙、用烧焦的木炭歪歪扭扭写着“重伤静养,擅闯者逐”的木牌,被一根草绳粗暴地挂在门栓凸起处,随着清晨微凉的穿堂风轻轻晃动,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这简陋的告示,是林默隔绝外界一切纷扰的最后屏障,也是他向这片冰冷天地宣告闭关的无声战书。
门外,清风城新一天的喧嚣如同潮水般涌起。
王扒皮那尖利刻薄的叫骂声如同附骨之蛆,即便隔着厚重的门板,也顽强地钻进小院:“林家的小崽子们听着!太阳落山前见不到灵石,老子就把你们那破祠堂的匾额劈了当柴烧!晦气玩意儿!呸!”
更远处,市集摊贩的吆喝、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轱辘声、其他家族探子刻意压低的议论,交织成一张无形而充满恶意的网,时刻提醒着林默他所处的绝境。
林默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门板,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晨露的湿冷和门外污浊的气息。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肺腑里所有的浊气、恐惧、以及门外那令人作呕的喧嚣,尽数排出体外。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里,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燃烧一切的专注!如同淬火的钢,冰冷而炽热!
晨曦微露,天光尚未完全驱散小院的浓重阴影。
林默己褪去上身那件洗得发白、沾染着尘土和汗渍的粗布短褂,精赤着上身,站在小院中央那片被他反复踩踏、泥土都有些板结的空地上。
深秋清晨的寒气如同无数根细密的冰针,瞬间刺向他的皮肤,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但他浑然未觉。
意识沉入识海,那片湛蓝的、冰冷而精确的光幕,如同永恒的灯塔,清晰地悬浮着:
【境界:淬体三重(12/100)】
【林家基础锻体诀 (入门 0级:1/100)】
目标,就在那里!触手可及,却又隔着汗水与痛苦的深渊!
“开始!”
一个无声的命令在灵魂深处炸响。
他动了。
依旧是那十二个来自那本破烂册子上的基础动作。
起手式,双手缓缓自两侧抬起,举过头顶,掌心向天。
肩胛骨如同锈蚀的齿轮,发出艰涩的摩擦声,撕裂般的酸痛瞬间从肩窝蔓延至双臂。
双腿分开,膝盖在刺耳的“咔吧”声中弯曲,呈一个极其别扭的马步。
大腿和小腿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被强行拉伸的牛皮筋,酸胀感伴随着细微的撕裂痛楚,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髓。
第一个动作,完成!扭曲,僵硬,毫无美感,更像是在酷刑架上挣扎。
“叮!”
意识深处,一声清脆的鸣音如同天籁!光幕上【林家基础锻体诀】的经验值,从(1/100)跳动为(2/100)!
冰冷的数字跳动,如同最强劲的兴奋剂注入血管!
林默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停顿,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傀儡,立刻开始第二个动作——拧腰转胯,双臂如抱圆球,缓缓下按。
腰腹部的肌肉群仿佛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攒刺,丹田处那原本沉寂的隐痛瞬间被引爆,如同有把钝刀在里面搅动!
冷汗“唰”地一下从全身每一个毛孔涌出,瞬间浸湿了他精瘦的脊背和前胸,在清晨微冷的空气中蒸腾起丝丝白气。
痛!深入骨髓!痛不欲生!
但——“叮!” (3/100)!
第三个动作,俯身前探,指尖竭力点地。后腰和腿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人摇摇欲坠。
“叮!” (4/100)!
第西个动作……
第五个……
汗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出。起初是细密的汗珠,很快便汇聚成溪流,沿着他紧绷的肌肉线条肆意流淌。
滑过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在脚下板结的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带着咸腥味的湿痕。
滑过剧烈起伏的胸膛,与皮肤上沾染的尘土混合成浑浊的泥浆。滑过因为过度用力而贲张鼓起的背肌,最终在腰窝处汇聚,将那条洗得发白的粗布裤腰彻底浸透,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每一次呼吸都变成沉重的风箱拉扯,灼热的空气刮过干裂的喉咙,带来火辣辣的痛感。
肌肉在持续高强度的撕裂和修复中哀嚎、颤抖,乳酸堆积带来的酸胀感如同附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意志。
丹田的隐痛如同背景噪音,伴随着每一次发力而加剧。
然而,林默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锐利!
他强迫自己摒弃一切杂念!将全部心神都沉入到每一个动作的细微变化中!
前身记忆中那些模糊的、充斥着失败感的修炼片段,被他以近乎自虐的方式反复咀嚼、修正、优化!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完成”动作,而是开始疯狂地追求“精准”!追求“到位”!追求那种冥冥中能引发系统“叮”声认可的“质量”!
意念高度集中!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识海中那片湛蓝的光幕,只剩下身体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筋腱的细微反馈,只剩下那十二个被他拆解、重组、反复锤炼的动作循环!
汗水模糊了视线,他就狠狠眨眼甩开!肌肉颤抖到失控,他就用牙齿咬破舌尖,用尖锐的刺痛强迫自己稳住!
丹田的抽痛如同附骨之蛆,他就将每一次呼吸都变成悠长而深沉的吐纳,想象着稀薄的天地灵气被强行扯入体内,冲刷着那淤塞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