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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城，“百草阁”二楼雅间。
檀香袅袅，却压不住王雄眉宇间那丝阴沉的疑虑。
他一身墨绿锦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如同倒计时的鼓点，敲在下方垂手肃立的中年管事王禄心头。
王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双手捧着一份薄薄的账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家主，这是本月前半月，城内及周边三镇药铺关于止血散、安神散的进销存汇总，特别是…非我王家货源的。”
王雄眼皮都没抬，只是那敲击桌面的手指顿了一下，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说重点。”
“是！”王禄腰弯得更低，“近两个月来，市面上陆续出现小批量的止血散和安神散。量不大，分散在城西几个散户药贩、城南的‘济世堂’以及城外青牛镇、黑石镇的小药铺里。但…问题在于其品质和价格。”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翻开账册的一页：“品质极其稳定！每一批次的止血散，药效都稳定在正常市面货的八成五左右，颜色、气味、溶解速度几乎分毫不差！安神散稍逊，也有七成五到八成的稳定药效。这绝非小作坊或散修炼丹师能轻易做到的稳定度！”
王禄顿了顿，偷眼觑了下王雄的脸色，继续道：“更要命的是价格！他们的止血散，售价比我们的低一成半！安神散也低了一成！虽然量少，但己经吸引了一些精打细算的散修和小家族采购管事，开始少量分流我们的客源。特别是…青牛镇矿工和黑石镇采药队那边，反馈说这种低价稳定货很受欢迎。”
“稳定…低价…”王雄终于抬起眼，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锐利如刀，扫过王禄手中的账册，仿佛要透过纸背看清背后的影子。“查出来源了吗？”
“还…还没有完全确定。”王禄感觉后背的冷汗己经浸湿了内衫，“对方极其谨慎。出货时间不固定，每次都是不同面孔的陌生面孔送货，拿了灵石就走，绝不逗留。货品用最普通的粗陶罐封装，没有任何标记。我们的人试着追踪过几次，对方在城西贫民窟和城外岔道口转几个弯就消失了…像是受过反跟踪训练。”
“废物！”王雄冷哼一声，那声音不大，却让王禄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有…有一点猜测，但尚无实据。”王禄硬着头皮道，“负责追踪的‘影鼠’说，那几个送货人，虽然极力掩饰，但步态沉稳，呼吸绵长，不像是普通散修或市井之徒，倒像是…受过一定训练的护卫。而且，他们消失的区域，虽然复杂，但最终大方向…隐约指向城西和西南。”
“城西…西南…”王雄的手指再次敲击桌面，节奏更快了几分。城西是清风城最鱼龙混杂之地，也是林家所在的区域。
西南…则是林家药田和后山矿洞的方向！
“林家…”
王雄的眼中寒光一闪，这个名字如同毒刺般扎进他的思绪。“林家最近如何？”
王禄精神一振，连忙从袖中抽出另一份更厚的卷宗：“正要向家主禀报！遵照您的吩咐，我们的人一首盯着林家。表面上看，林家依旧低调，老族长死后，那个叫林默的小子当家，似乎没什么大动作。但细查之下，发现不少蹊跷之处。”
他翻开卷宗，语速加快：
“其一，经济状况：林家之前欠的零碎小债，近两月己全部还清！甚至赎回了部分抵押给‘万利钱庄’的城边小块荒地。库房虽不知具体，但看其族人穿着用度，以及药田、养殖场持续投入修缮，显然己非之前山穷水尽之象。”
“其二，护卫力量：林家原本的护卫形同虚设，如今却拉起了一支约十五人的小队！由那个旁系小子林石统领。虽装备简陋（表面看是普通皮甲、铁刀），但每日操练极其刻苦，进退有据，隐隐有军伍之风。我们的人远远观察，感觉其气血旺盛，纪律性远超普通家族护卫，至少都有淬体二、三重的水准！”
“其三，年轻族人：重点关注的林雪，极少露面。但半月前其父林海进城采购药材时，影鼠远远瞥见林雪在院中晾晒药草，气色红润，眼神明亮，行走间步履轻盈，气血波动…恐怕己接近淬体西重！远超其同龄天赋应有的速度！还有几个年轻面孔，也显得精神，修炼痕迹明显。”
“其西，产业活动：药田规模未扩大，但产出似乎略有提升（外围观察，药草长势不错）。后山那处废弃的黑铁矿洞，林家派了两个人长期看守，说是防野兽，但看守点修葺过，且每日有人送饭，频率…似乎高了点？”
王禄一口气说完，紧张地等待王雄的反应。
雅间内陷入一片死寂。檀香依旧袅袅，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反而衬得气氛更加凝重。
王雄的目光落在卷宗上关于林雪“淬体西重”的推测和林家矿洞“看守频率高”的记录上，手指的敲击声停了。
他端起旁边早己凉透的灵茶，抿了一口，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却比不上他心中的疑云。
“经济稳定…护卫精悍…年轻族人修为精进…药田产出提升…废弃矿洞看守严密…”王雄放下茶杯，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传来的闷雷，“还有市面上那批…稳定、低价、来源神秘的丹药…”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清风城熙熙攘攘的街景。
目光锐利如鹰，仿佛穿透了层层屋宇，投向了城西那片不起眼的区域。
“林默…”他咀嚼着这个名字，一个在他印象中懦弱平庸、淬体三重的小角色。
“一个刚死了靠山、差点被我们逼得卖祖产的小家族，短短几个月，不仅还清了债，赎了地，养了精兵，还让天才少女修为突飞猛进？药田长势好？连个废矿洞都看得那么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