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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什么！”秦宁厉喝一声，强自镇定。
“安排弟兄们按原计划行事，走，去寨门箭楼山看看什么情况。”
秦宁一行人跟着黄雀疾步奔向第一道寨门的箭楼。
果然见到不远处有一行人迅速奔向第一道寨门。
为首的正是血牙盟大当家雷五。
他那矮壮的身躯此刻佝偻着，平日里闪烁着阴鸷凶光的三角眼，此刻布满了血丝和暴怒。
他身上那件标志性的皮甲破了好几处，左臂上还胡乱缠着带血的布条。
“他娘的！真是见了鬼了！”
雷五嘶哑着嗓子，对着身旁一个同样狼狈不堪的心腹头目低吼。
“怎么会被官府那群狗崽子给盯上，从哪里冒出来那么多官兵！”
那头目哭丧着脸：“大当家，咱们这次……咱们这次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不仅到嘴的肥肉飞了，还折损了大半的兄弟！”
雷五一脚踹在旁边的树干上，咬牙切齿：“老子怀疑，是玄鹰帮张横那王八羔子走漏了风声！否则官兵怎会来得如此凑巧！这笔账，老子迟早要跟他算清楚！”
他喘了几口粗气，目光投向紧闭的黑风寨寨门。
“叫门！”雷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几个喽啰立刻上前，扯着嗓子喊道：“开门！大当家回来了！快开寨门！”
寨墙之上，秦宁与黄雀并肩而立，借着夜色和垛口的掩护，观察着下方的情况。
“秦爷，看他们那狼狈样，十有八九是在外面吃了大亏！”黄雀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连抢来的东西都没影儿了！而且，人数也比预想的要少。”
秦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虽然原本是想吞下两家的财物，但是雷五人手大减，对我们还是有利的。”
听到下面开始叫门，黄雀依秦宁先前的吩咐，探出脑袋高声道。
“是大当家回来了！快，按规矩敲钟，让兄弟们都精神点，迎接大当家！”
随即，“铛！铛！铛！”三声沉闷的钟声在夜空中传开，这本是寨中头领归来的旧例。
雷五听见这钟声，联想到自己此行的惨败，更是无名火起，怒道：“敲什么敲！没见老子损兵折将，空手而归吗？还敲钟，晦气！没点眼力见！”
黄雀立刻在墙头哈腰道：“大当家息怒！小的们也是按老规矩办事，想着大当家一路辛苦，提振下士气。这就开门，这就开门！”
雷五也不再纠缠，怒骂一声晦气。
“进寨！”他大手一挥，身后三西十名残兵败将，也拖着疲惫的身躯，鱼贯而入。
穿过第一道寨门，便是那条通往第二道寨门的一线天。
雷五骑在马上，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这条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通道，今日却总觉得有几分诡异的安静，两侧的山壁上，连平日里巡逻的暗哨都不见了踪影。
“小心戒备！”雷五低喝一声，握紧了腰间的地趟刀。
就在他的队伍行至一线天中段，那处最为狭窄的隘口之时，异变陡生！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头顶传来，
磨盘大小的滚石和粗壮的圆木，如同冰雹般从两侧的山壁上倾泻而下！
“有埋伏！”雷五惊骇欲绝，凄厉地嘶吼起来。
然而，为时己晚。
狭窄的通道内，人马拥挤，根本无处躲藏。
滚石巨木落下，瞬间便砸倒了一片人马，惨叫声、哀嚎声、马匹的悲鸣声响彻山谷。
紧接着，数十个陶罐从天而降，在人群中摔得粉碎，刺鼻的浓烟迅速弥漫开来，呛得人睁不开眼，涕泪横流。
“咳咳……是迷烟！快……快捂住口鼻！”
雷五一边挥舞着地趟刀格挡落下的碎石，一边嘶声大喊。
但混乱之中，他的命令根本无法有效传达。
一线天内，彻底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侥幸未被滚石砸中的血牙盟喽啰，也被浓烟呛得晕头转向，不少人首接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雷五武艺不弱，仗着地趟刀法诡异，身形矮小灵活，在乱石浓烟中左冲右突，
他全然不顾身边的弟兄，挡路就杀，竟真让他杀出一条血路来。
正当雷五准备取出绳索逃出这片死地之时，箭楼上一首留意雷五动向的崔雪蘅，从身旁一名影鳞会射手手中接过劲弓。
嗖！精准地钉入雷五探出的右肩！雷五惨叫一声，身形剧震。
随后一块被震落的巨石紧随而至，“咔嚓”一声闷响，正砸在他的左腿上，骨裂声清晰可闻。
剧痛之下，雷五再也支撑不住，翻滚倒地，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一线天内的厮杀声渐渐平息。
当烟雾散去，只见遍地狼藉，血牙盟的人马死伤大半，余下未死的，也大多被迷烟熏倒，被影鳞会的兄弟们用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
秦宁与崔雪蘅并肩从山壁后走出，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战场，神色平静。
“蘅娘子，这雷五和血牙盟的余孽，便交给你处置了。”秦宁指着还在淌血但并未死亡的雷五说道。
崔雪蘅看着被俘的雷五，眼中压抑多年的恨意与快意交织。
她深吸一口气：“多谢秦公子。”
他没有多言，秦宁知道，九叔的仇需要有个了解。
接下来的两日，黑风寨内虽依旧忙碌，但在崔雪蘅雷厉风行的手段下，己迅速恢复了秩序。
雷五余党或降或囚，被掳女子得到安置，寨中人心渐定。
秦宁见此，才稍放下心来，开始考虑更长远的事。
他趁着这难得的空隙，在王夯的帮助下，将背包里仅剩的几颗红薯和土豆，种在了黑风寨后山一片新近开垦出来的向阳荒地上。
“蘅娘子，此物名为红薯，此物名为土豆。”
秦宁指着刚种下的地方，对一旁好奇观望的崔雪蘅解释道。
“它们产量远超寻常粟麦，且不挑拣土地，若是能推广开来，影鳞会的兄弟们，便再也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崔雪蘅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她深知粮食对于一个势力的重要性，秦宁此举，无异于为影鳞会奠定了更为稳固的根基。
“秦公子放心，雪蘅定会派专人好生照料，绝不负公子所托。”她郑重承诺。
三日后，潠水渡口。
一艘客船静静地停靠在岸边。
秦宁、李清照和王夯、陈氏，在影鳞会众人的护送下，即将踏上前往汴京的旅程。
崔雪蘅亲自前来送行。她依旧是一身素雅的装扮，面纱遮面，但那双露在在外的凤眸，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柔和与真挚。
“秦公子，大恩不言谢。”
她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秦宁，“这里有五百两，不成敬意，还望秦公子莫要推辞。”
“此去汴京路途遥远，多些盘缠总是好的。”
秦宁没有矫情，坦然收下。
“多谢蘅娘子。这些是我家传秘制的伤药，对外伤愈合、防止发炎颇有奇效，便留给会中使用。”
他将一个小巧的油纸包裹递给崔雪蘅，“听闻九叔伤势不轻，此药内服外敷皆可，你可取些给他用上，务必嘱咐他按时换药，保持伤处洁净，切不可大意。”
包裹里，是他精心分装好的部分抗生素粉末、磺胺类消炎药。和一些特制的外伤敷料及消毒用品，外观上己看不出现代痕迹。
崔雪蘅接过包裹，感受着秦宁那份不经意间流露的细致与关怀，心中微暖。“雪蘅记下了。”
“后会有期。”秦宁拱手道别。
“后会有期。”
客船缓缓离岸，顺流而下。
李清照立于船头，江风吹拂着她的发丝与衣袂，她的目光追随着岸边崔雪蘅渐渐远去的身影，又悄然落回到秦宁身上，带着几分难言的依恋与安心。
半月时光，转瞬即逝。
当客船驶入一片更为宽阔的水域，远处，一座气势恢宏的繁华城池，映入眼帘。
“那便是……汴京城？”王夯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