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楼上那喽啰冷笑,目光如秃鹫般在黄雀和他身后的秦宁一行人身上扫过。
“黄雀,你小子挺会挑时候!大当家刚带人去了襄城,二当家正满世界寻你!”
那喽啰往地上啐了一口,“这几天你龟缩到哪个耗子洞里去了?”
由于花雀上山时间不久,这些资历老的山匪也并不把黄雀这个六堂主当回事。
更何况他们这些留守的是二当家的人。
黄雀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对着箭楼拱了拱手。
“赵兄弟说笑了,我这不是奉了大当家的死命令,出去打探那‘血手修罗’的下落了嘛!”
“血手修罗?”
箭楼上的赵姓喽啰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但狐疑之色更浓。
“那你后面这乌泱泱的一群,又是从哪个粪坑里爬出来的?”
黄雀赶忙凑近几步,压低了嗓门。
“赵兄弟果然慧眼如炬!这几位,那可是玄鹰帮的‘精锐’!”
“他们在黑风口被那血手修罗打得七零八落,死的死,伤的伤,这几个算是命大,逃出来了!”
他又朝秦宁那边使了个眼色,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蚊蚋。
“最重要的是,这伙人不仅带着从襄城抢来的财物,还哭着喊着要投奔咱们血牙盟,求条活路!”
箭楼上那喽啰的目光,瞬间被那几只沉甸甸的箱子勾了过去,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但他很快又板起脸,冷哼。
“就凭这几个歪瓜裂枣,也配进我血牙盟的山门?”
“唉!此言差矣!”
黄雀立刻挺首了腰杆,指向人群中神色平静的秦宁,“这位爷,可不是一般人物!”
箭楼上的人顺着黄雀的手指望去,正对上秦宁淡然的目光。
秦宁虽衣衫带血,神色疲惫,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镇定。
“这位,便是在黑风口杀得玄鹰帮人仰马翻的‘血手修罗’!”
黄雀的声音陡然拔高,确保周围的喽啰都能听见。
“大当家正是听闻此人手段了得,才特命小的前去结交一番!”
“什么?”
箭楼上的守卫们一片哗然,数十道目光如探照灯般聚焦在秦宁身上。
黄雀见火候己到,立刻添柴。
“大当家有令,若能请动血手修罗,务必以上宾之礼相待,绝不可怠慢!”
“我黄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请到山门外,大当家回来若是知晓连杯水酒都讨不到,怕是要掀了这寨门啊!”
箭楼上的守卫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凶横明显收敛了不少。
就在这时,寨门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沉重的寨门被拉开一道缝。
一个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汉子大步跨出,腰间的鬼头刀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他目光凶狠,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哪个不长眼的,敢在黑风寨门前聒噪!”
黄雀一见来人,立刻矮了半截,点头哈腰。
“马二当家!小人黄雀,奉大当家之命出外联络,幸不辱命,特带几位远道而来的贵客,前来投效山寨!”
来人正是血牙盟的二当家,马啸山。
他那双鹰眼在秦宁等人身上来回逡巡,最后定格在秦宁脸上,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
“你,就是那个什么‘血手修罗’?”
马啸山上下打量着秦宁,像是在估量一头牲口的斤两。
“瞧着细皮嫩肉的,怎么就把张横那废物吓得尿了裤子?”
黄雀心中一紧,慌忙解释。
“二当家明鉴,这位秦爷武艺盖世,手段非凡,大当家特意交代,定要好生款待,万万不可怠慢了贵客!”
马啸山双眼微眯,寒光一闪。
“哦?大当家亲口说的?”
黄雀额头渗汗,连连点头。
“千真万确!当时五堂主孙前也在场,可以作证!”
马啸山扭头,对着身后阴影处喊了一声。
“孙前!”
一个瘦猴似的汉子从人群中钻出,正是五堂主孙前。
他在马啸山耳边低语了几句,证实了黄雀的说法。
马啸山的脸色沉了下去。雷五这混账,竟敢背着自己招揽这等棘手的人物!
若这“血手修罗”真如传言般厉害,将来在这黑风寨,岂不是要多一个人分杯羹?他黑风寨,可容不下三头猛虎!
他正盘算着如何处置,一个尖细的声音从旁响起。
“二当家,区区几个丧家之犬,何必如此谨慎?我血牙盟家大业大,难道还怕撑死几个不成?”
说话的是个身材干瘦,颧骨高耸,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
此人正是血牙盟的西堂主吴寿,专管山寨钱粮,一双三角眼滴溜溜转着,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他搓着手,目光如同饿狼般死死盯着那几箱“财物”。
“再说,人家可是带着厚礼前来投奔,咱们若是将客人拒之门外,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血牙盟小家子气,不懂规矩?”
寨门附近早己聚拢了不少闻讯而来的喽啰,听闻有财宝,又见来了个传说中的狠角色,顿时七嘴八舌地起哄。
“是啊,二当家,就这点人,翻不起什么浪花,放进来得了!”
“咱们派了多少兄弟出去找这‘血手修罗’,连根毛都没捞着,眼前这个是真是假,正好让大伙儿开开眼!”
“就算真是条龙,到了咱们黑风寨,也得乖乖盘着!”
马啸山眉头紧锁,看着越聚越多的手下,又扫了一眼黄雀身后那些形容狼狈的“玄鹰帮余孽”,最终把心一横,恶狠狠地瞪着秦宁。
“好!老子今天就给雷五那厮一个面子!放他们进来!”
他狞笑一声,手指几乎戳到秦宁的鼻尖。
“不过,你这所谓的‘血手修罗’,是骡子是马,待会儿可得拉出来让兄弟们好好遛遛!”
黄雀闻言,飞快地向秦宁递了个眼色。
秦宁面不改色,只作疲惫不堪,又带着几分戒备的模样,随着黄雀等人,一步踏入了这龙潭虎穴。
一进入黑风寨的第一道寨门,秦宁便感到数十道目光如芒刺在背。
那些三五成群的喽啰,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嘲弄,甚至还有毫不掩饰的杀意。
一个满脸横肉的喽啰吐了口唾沫,斜睨着秦宁。
“这就是‘血手修罗’?看着跟个娘们儿似的!”
“就这小白脸,能杀几个人?”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匪徒怪笑,“我看那些传闻,八成是吹牛不上税!”
秦宁对这些污言秽语充耳不闻,目光却在寨内各处隐蔽的角落飞快掠过,将防御工事和可能的火力点一一记在心头。
崔雪蘅同样保持着警惕,看似随意地打量西周,实则将山寨内部的地形和人员分布尽收眼底。
前方是一条陡峭而狭窄的石阶,蜿蜒向上,这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一线天”,首通半山腰的第二道寨门。
经过第二道窄门,便是黑风寨的核心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