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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宁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刚从山里搏杀出来的样子。
这才扶着李清照，迈步走了进去。
秦宁强装镇定，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药柜上扫过，然后压低声音，故作随意地问道。
“小哥，你这里……可有虎鞭？”
那小厮闻言一愣，随即目光快速地在秦宁和李清照身上打了个转。
眼前这男子虽然面色苍白，左臂似乎有伤，但气度不俗，身旁的女子更是清丽出尘，两人身上穿的料子，虽然有些尘土，却也看得出不是凡品。
背后还背着从未见过的古怪包袱，这组合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来抓药的百姓。
小厮眼珠一转，脸上的笑容更热情了些，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恭维。
“哎呦，客官您可问着了！”
“虎鞭可是大补的稀罕物，咱们仁和堂家大业大，自然是有的。”
“不过这东西金贵，前阵子刚走了一批货，眼下库房里也就剩下最后一根品相上佳的了。”
“您要是诚心要，看在您是贵客的份上，二十贯钱，您拿走！”
秦宁心中冷笑，二十贯？
这价格比他预想的要高，看来这小厮是看他们像外地来的肥羊，准备狠宰一刀了。
他不动声色，又问道：“那虎牙、虎掌、虎尾呢？什么价？收的话什么价？”
小厮一听，心里更是乐开了花，暗道：“嚯！这哪里来的大户。”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飞快地盘算着。
“虎牙虎掌虎尾也收，也收！不过得看品相。”
“要是上好的，虎牙一颗怎么也得值个三五贯，虎掌一对也能给个七八贯，虎尾嘛，看成色，也能值个一两贯……”
“若是收的话，能给个卖价的八成。”
秦宁听着他报出的虚高价格，心里大致有了谱。
看来这些东西确实值钱，但也不能被这小厮当冤大头宰了。
他点了点头，故作沉吟片刻，然后摇了摇头，露出一副不太满意的表情。
“就这么点存货？而且这价格……”
他叹了口气，“罢了，看来你这小店货不凑手，我们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说完，也不等小厮反应，便扶着李清照，转身就往外走。
小厮被秦宁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眼看着到手的生意要飞，连忙想开口挽留，但秦宁两人己经走出了店门。
他站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嘀咕道。
“奇怪了，嫌货少？难道是哪家的衙内？”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连忙跑到后堂，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正在算账的掌柜。
那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听完小厮的叙述，捻着胡须思索片刻，猛地一拍大腿。
“你个榆木脑袋！这两人衣着不凡，出手就是虎鞭虎牙这些硬通货，又嫌我们货少，定然不是寻常人家！”
“说不定是哪路过江龙，手里有好货急着脱手！”
“快！你赶紧跟上去！远远地跟着，看看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机灵点，别被发现了！”
掌柜里方重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也出了店门跟了上去。
秦宁和李清照来到另一家规模较大药材铺，万寿堂。
“小哥，你这里……这些东西可收？”秦宁轻车熟路的问道。
那小厮闻言一愣，随即目光快速扫过秦宁拿出的东西。
脸上表情也并未有多大变化。
“虎鞭十五贯钱，虎牙一对两贯，虎掌两贯一只，虎尾一贯，概不议价。”
秦宁心里冷笑，收价比刚才那家春和堂开价还低，这万寿堂更黑。
看来货比三家果然没错，但是为了不引人耳目，秦宁还是决定尽快出手。
秦宁拿起东西，正要走之时。
“哎！客官留步！”
小厮没想到这人说走就走，连忙想拦。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臃肿的身影从后堂慢悠悠地晃了出来，正是万寿堂的掌柜万福。
他挺着个大肚子，油光满面，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
“这位小哥，何事如此匆忙啊？”
秦宁停下脚步，打量着这个大腹便便的掌柜。
万福踱到秦宁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目光在他缠着绷带的左臂上停留片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听伙计说，小哥是来卖好东西的？怎么，价钱不合意？”
秦宁不卑不亢：“不错，这开价，确实有些……”
万福刚才还笑容满面的脸一下变得冷冽起来。
“哼，进了我万寿堂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拿回去的道理。”
秦宁眉头微皱，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依旧平静。
“哦？那我要是非要拿走呢？”
万福脸上的笑容淡去，小眼睛眯了起来。
“那恐怕……你们很难走出这叶县县城了。”
他语气一沉，毫不掩饰地威胁道。
“东西留下，你们人，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药铺两侧的屏风后面，呼啦啦走出来三五个膀大腰圆的伙计，手里都拎着粗实的木棍，面色不善地围了上来。
李清照何时见过这等阵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地抓紧了秦宁的胳膊，身体微微发抖。
但她看到秦宁依旧挺首着脊背，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异常镇定，那份临危不乱的姿态，竟让她纷乱的心绪奇迹般地安定了不少。
秦宁感受到李清照的紧张，右手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他心里其实也慌得一批，左臂有伤，真动起手来，带着李清照绝对讨不了好。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露怯！
电光火石间，他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哈哈哈！”
秦宁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带着一股狂傲不羁的味道。
这笑声震得药铺里的伙计和那万福都是一愣。
“好大的胆子！”
秦宁笑声一收，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扫视着万福和他手下的伙计。
“光天化日，强买强卖？连京城韩相公的东西，你们也敢动？！”
“韩相公？”
万福被秦宁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和名头唬得一怔，心下不由得开始打鼓。
这叶县虽小，但南来北往的客商也不少，难保不会遇到什么有来头的人物。
眼前这年轻人气度不凡，身边的女子更是绝色，难道真有什么背景？
但他混迹市井多年，也不是轻易被吓住的。
“韩相公？哪个韩相公？我怎么没听说过？”
万福色厉内荏地问道。
“哼！”
秦宁冷哼一声，下巴微抬。
“本想借着来地方采买药材之际，顺便将路上漏点货出去。”
“没想到还真遇到不长眼的了！”
他往前逼近一步，目光如炬，盯着万福，拉张椅子坐下。
“你觉得汴京能有几个韩相公？嗯？”
“告诉你也无妨！当今官家倚重的韩相公！”
“你这小小叶县的一个药铺掌柜，也敢动韩相公府上的东西？我看你这万寿堂是不想开了！你这脑袋，是不是也不想要了？”
李清照听到秦宁的胡诌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但是他依然面上保持镇定。
“韩……韩相公？！”
万福听到“韩相公”三个字，脸色骤变，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汴京的韩相公自然就是韩忠彦，那可是当朝宰执，权倾朝野。
那是他这种小县城的土财主连仰望都够不着的通天人物！
他看着秦宁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己经信了七八分，但又有些不确定。
他眼珠一转，对旁边一个机灵的小厮使了个眼色，低声道。
“快！去县衙！请张县令过来！”
小厮领命，一溜烟跑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