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我的儿……娘错了……娘真的错了……”她喃喃自语，泪水早己流干，只剩下干涩的哽咽。
而当阵法的刺激让她无法承受那份清醒的痛苦时，她便会陷入一种疯癫。
她会对着空无一人的墙壁嘶吼，咒骂，甚至会用枯瘦的手指，去抓挠自己的脸颊，试图将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转移到肉体之上。
林震天则变得愈发沉默。
他不再嘶吼，不再撞墙。只是静静地坐着，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雕。
但那双始终保持清明的眼睛里，却翻涌着比惊涛骇浪更加汹涌的悔恨与绝望。
他知道，他们的余生，乃至永恒，都将被囚禁在这座庄园，这座由他们亲手铸造，再由他们的儿子亲手加固的，名为“悔恨”的囚笼之中。
永无解脱之日。
这便是林辰对他们最后的“恩赐”。
也是天道对他们最公正，也最无情的裁决。
又是一个单调而绝望的清晨。
阳光透过高墙上窄小的窗棂，投下一道惨白的光柱，斜斜地照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林震天与苏黎芸如同两具行尸走肉，被送饭杂役粗暴地推搡着，从各自的囚室中走出，来到院中那张固定的石桌旁，等待着每日仅有的那点食物。
今天的送饭杂役，似乎是个新来的年轻人。
他不像以往那些老油条一般麻木不仁，眼中还带着几分初来乍到的好奇与不忍。他偷偷打量着林震天和苏黎芸，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珍稀的怪物。
“唉，真是可怜见的……”年轻人将两个粗瓷碗重重放在石桌上，里面是清汤寡水的稀粥和一块干硬的黑面馍馍。他压低了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他们听：“听说啊，咱们林大帝在仙界，那也是威风八面，闯下了好大的名堂！前些日子，还有仙界的使者下凡，说是大帝又立下了不世奇功，整个仙界都为之震动呢！”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林震天与苏黎芸死寂的心湖中，炸起了滔天巨浪。
“仙……仙界？”苏黎芸枯败的嘴唇哆嗦着，猛地抬起头，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竟爆发出一种骇人的光彩。
林震天也浑身一震，僵硬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那个年轻的杂役。
“他……他还好吗？”苏黎芸的声音尖利而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疯魔的急切。
年轻杂役被她此刻的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支支吾吾道：“好……好得很！大帝洪福齐天，自然是万事顺遂……”
说完，他不敢再多做停留，慌忙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座阴森的庄园。
院子里，只剩下林震天与苏黎芸。
以及那年轻杂役无意间投下的一颗，名为“希望”的毒药。
“震天……你听到了吗？辰儿……辰儿在仙界也很好！”苏黎芸猛地抓住林震天的手臂，枯瘦的指甲深深嵌入他的皮肉，但林震天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那么厉害……那么厉害……”苏黎芸语无伦次，眼神中燃烧着一种病态的狂热，“他一定……一定还记得我们！他只是在气我们，对不对？只要我们……只要我们表现得好一点，让他看到我们的悔改，他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林震天的心，也在此刻剧烈地跳动起来。
是啊，辰儿那么强大，那么重情。当年在死亡战场，那种绝境他都能闯出来。如今在仙界，定然也是叱咤风云。
或许……或许他只是想给我们一个教训。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疯长的野草，再也无法遏制。
“对！对！我们要求他！我们去求他！”苏黎芸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从石凳上站起，踉踉跄跄地就想往外冲。
“砰！”
无形的壁垒再次出现，将她狠狠地弹了回来，摔倒在地。
但这一次，苏黎芸没有像往常一样绝望哭嚎。她挣扎着爬起来，眼神中的那股疯癫的执念，反而更加炽烈。
“我们要让他看到我们的诚意！”她大声喊道，仿佛林辰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接下来的日子，林震天与苏黎芸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们不再沉默，不再麻木。
他们开始主动打扫那间肮脏破败的囚室，将那些发霉的稻草清理干净，甚至试图将墙壁上的污渍擦去。
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对待每日送来的食物，哪怕依旧难以下咽，他们也会努力地吃下去，仿佛要积攒力气，去做一件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们甚至开始“祈祷”。
对着天空，对着庄园外锦都的方向，一遍遍地磕头，一遍遍地忏悔。
“辰儿……爹娘知道错了……爹娘真的知道错了……”
“求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他们的举动，在那些经验老到的守卫看来，不过是疯病又换了一种发作方式。
“头儿，你看那两个老东西，最近是不是魔怔了？”一名守卫对巡逻的头领，一个名叫老王的中年汉子说道。
老王瞥了一眼院中那两个卑微如尘土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哼，由他们折腾去。还能翻出天不成？”
他在这庄园当差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两个，不过是罪有应得的可怜虫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毕竟是那位大帝的……你说，万一哪天大帝心血来潮，想起他们了呢？”年轻守卫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老王冷笑一声，吐了口唾沫：“想起？怎么想起？是想起当年差点被他们弄死在襁褓里，还是想起被他们扔进死亡战场自生自灭？”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莫名的寒意：“你以为这庄园的阵法是做什么用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永远清醒地记住自己做过的孽！大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让他们活着，比死了更难受！这，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恩赐’！”
这番对话，不大不小，刚好被沉浸在“忏悔”中的林震天与苏黎芸听了个一清二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