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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艰涩，缓缓道来。
苏黎芸这些时日的悔恨，她的痛苦，她那几近崩溃的精神状态，都被苏承煜用最恳切的言辞描绘出来。
老人的眼中，甚至不自觉地泛起了浑浊的泪光。
“她知道错了，元帅，她真的知道错了。”
“这些日子，她日夜啼哭，食不下咽，以泪洗面，形容枯槁，只求……只求能得到辰儿你的一丝原谅，哪怕只是一丝也好啊！”
林辰静静地听着。
他俊朗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深邃的眸子古井无波，仿佛苏承煜口中所述的那个痛不欲生的女人，只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偏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紧接着，一道身影跌跌撞撞，不顾侍卫的阻拦，踉跄地冲了进来！
来人披头散发，形容枯槁，华贵的衣衫也显得凌乱不堪，面无人色，正是苏黎芸！
“辰儿！”
苏黎芸一见到林辰，那双空洞的眸子骤然爆发出希冀与绝望交织的复杂光芒。
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双膝一软，“噗通”一声，竟首首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而出，瞬间便打湿了她的脸颊。
她泣不成声，声音嘶哑破碎：“娘错了！辰儿，娘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求求你原谅娘这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她不顾一切地向前膝行，伸出颤抖的双手，试图抓住林辰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赎。
然而，一股无形却又坚不可摧的力量，悄然挡在了她的面前，让她无法再寸进分毫。
林辰终于动了。
他缓缓垂眸，目光落在跪在地上，卑微乞求的苏黎芸身上。
那眼神，冰冷刺骨，没有丝毫波澜。
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幼时她那充满厌恶与不耐的眼神。
浮现出死亡战场那无尽的冰冷与绝望。
“原谅？”
林辰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苏夫人，你觉得，一句轻飘飘的‘错了’，就能抹去曾经发生的一切吗？”
他缓缓站起身。
洞虚境二阶的威压虽未刻意外放，但那股源自生命层次的超然气度，依旧让跪在地上的苏黎芸感到一阵窒息。
林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如同神祇审视着卑微的蝼蚁。
苏黎芸感受到林辰话语中的决绝，心中一颤，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苏承煜，眼中带着哀求与最后一丝指望，似乎想让外公开口帮衬。
林辰将她这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嘲讽。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借他人之势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吗？
真是可笑。
他心中甚至有些厌恶。
“苏夫人，”林辰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看来，你依旧没有明白，你错在哪里。”
“你错在，不该将我视为你向上攀爬的工具，错在不该用所谓的亲情来绑架我。”
“今日，你当着外公的面，再次上演这般苦情戏码，又是何意？”
“是觉得，有外公在此，我便会心软，便会妥协吗？”
林辰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苏黎芸的心头。
她没想到林辰竟将她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彻！
更没想到，他会如此毫不留情地当众揭穿！
【叮！宿主道心坚定，不受亲情羁绊，勘破虚妄，奖励：道行+50000年！湮灭法则领悟度+2%！】
系统的提示音，在林辰脑海中适时响起。
一股磅礴的道行之力涌入，他体内洞虚境二阶的修为瓶颈，竟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轰然松动！
周身气息再次攀升！
洞虚境三阶！
苏黎芸听着林辰那冰冷无情的话语，感受着他身上那陡然变得更加深不可测的气息，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彻底化为齑粉。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无比，发不出任何声音。
无尽的绝望，痛苦万分，蚂蚁钻心的疼痛。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苏黎芸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光洁的地面，触目惊心。
她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摇摇欲坠。
“芸儿！”
苏承煜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几近昏厥的苏黎芸。
他抬头看向林辰，看到的是那双依旧冰冷、决绝，不带丝毫情感波动的眸子。
苏承煜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这个外孙，早己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孩童。
他的心，比万载玄冰，还要冷硬。
林辰声音冰冷：“苏家主，带她走吧。”
话音落下，偏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辰顿了顿，视线在李秀宁略带担忧与关切的清丽脸庞上停留了一瞬。
那冰封的眸子里，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柔和。
“看在秀宁的面子上，今日之事，我不追究。”
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回苏承煜身上时，声音己然恢复了那令人心悸的寒冷，字字如刀。
“但，下不为例。”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苏承煜的心头。
苏承煜面色惨白如纸，最后一丝血色也从他苍老的脸颊上褪去。
他搀扶着几乎虚脱、精神己然恍惚的苏黎芸，林辰那斩钉截铁的决绝，让他从头到脚都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位曾经在锦国权势滔天的苏家家主，此刻狼狈不堪，带着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女儿，仓皇离开了皇宫偏殿。
李秀宁望着她失魂落魄、踉跄离去的背影，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自作孽，不可活。
她深知丈夫曾经所经历的无边苦楚的深刻理解，以及那份刻骨铭心的心疼。
她伸紧紧握住了林辰的手。
那份坚定与信任，无声地传递着。
林辰反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掌心的温度似乎能驱散一切阴霾。
他语气柔和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抚。
“我没事。”
他不彻底斩断过去的腐朽与羁绊，便无法真正拥抱光明的未来。
他遥望星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