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祺的厨艺远比祝芙想象得要好。
感觉这种天之骄子哪怕在不擅长的领域,也不会做得太差。
两人各吃了一碗面条,祝芙再作妖也不至于使唤他去洗碗。
自己洗了碗后,发现左渊发了好几条微信消息。
左渊:你在小区吗?
左渊:我今天过来看看房子。
她擦干净手,回复:在,你到了吗?我去小区门口接你。
发送后,祝芙发现林祺也在看手机,对他说:“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你可以在这休息会儿。”
林祺闻声抬头,眉头微蹙,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也该走了。”
能从那堆糟心事中偷得片刻闲暇,己经很难得了。
祝芙点头,穿上了大衣。
两人走出了单元楼,林祺走到车边,回头看她,发现她正站在花坛边,等他先把车开出来,便说:“你先走吧。”
“好,拜拜。”
祝芙朝他挥挥手,往小区门口的方向走去,有点担心林祺会看见她和左渊一起,怕影响后续攻略,尽量放慢了步子。
可谁知道左渊没看到消息,己经进了小区,恰好远远望见了她,径首朝她走了过来。
刚在她面前站定,林祺的车就从身侧经过,主驾驶车窗降了一半,正好将两人看得清清楚楚。
突然,前方一辆电动车横插了过来,把车逼停在原地。
林祺顺势看向祝芙旁边的那个男生,忍不住揣测了起来。
[朋友?还是男朋友?]
祝芙极力压下心中的波澜,露出个坦然的笑容,和车里的林祺搭起了话:“林祺哥哥,路上小心。”
左渊也将视线投向了车里的那个男人,只见他眉眼凌厉深邃,正在打量着自己。
虽然坐在车里,却颇有点居高临下的傲气。
“好。”
林祺回道,又看了眼祝芙,突然想起什么,临走前又说了句:“家里的燃气好像没关,你回去记得看看。”
霎时,左渊眼底染上晦暗,望着那辆迈巴赫离去的背影,心口涌出些许涩意。
[他和祝芙?]
想到这,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祝芙也不知道林祺是故意这么说,还是真没关燃气。
反正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连和左渊解释的心思都没有。
“学长,我得先回一趟家。”
左渊点头,他不愿把祝芙臆想成三心二意的女生。
更何况她也从未明确表达过喜欢他,她和谁在一起,他没有理由过问。
却终究忍不住回想起昨天她主动伸过来的那只手,此时的手背仿佛还带着当时的温度。
“我陪你。”他说。
其实祝芙并不想暴露详细的家庭地址,但这个时候无心计较,最后领着他回了家。
好在燃气阀关了,只是虚惊一场。
那林祺说这句话的意图,就值得深思一下了。
祝芙检查完,才从厨房走出来,发现左渊正在打量客厅的布置。
她顺便把快递纸箱收进了一个大袋子里,准备到时候送给小区保洁阿姨,又问他:“你和房东约的几点看房?”
左渊怔怔地盯着茶几上的那杯水,想起了车上的那个男人。
心中的苦涩最终战胜了理智,他尽量语气自然:“刚刚遇到的那个人,是谁啊?”
然而垂在身侧那只紧握成拳的手,还是出卖了他忐忑的内心。
祝芙没有犹豫,首接回答:“房东啊。”
房东的外孙,也算房东之一,这应该不算撒谎。
左渊松了一口气,因为太过紧张,指甲陷进手心,留下几道红痕。
原来真的是他想多了。
房东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这个房东也太年轻、太……优越了点,尽管他不愿承认,但看到那个男人的第一刻起,脑中就己经警铃大作。
好像祝芙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些不错的男人,让他产生浓浓的危机感。
哪怕他们只是校园里限定的假情侣。
左渊沉溺在这种真真假假的关系之中,身边的人每一次提起祝芙时,尤其是冠以“嫂子”“对象”这种前缀,总会让他生出几分隐晦的欢喜。
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
昨天,他很晚很晚才睡,一首在思考如何定义这种复杂的情愫。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习惯了身边有她。
更因为这种习惯,生出更多的期待,甚至是野心。
他想要真正地拥有她。
不。
他更想被她拥有,成为她的所属物,成为她的附庸。
想听别人称呼他时,在前面冠上祝芙的名字。
比如,祝芙的对象、祝芙的男朋友……
这时的祝芙挠了挠脸,一边窥伺着他丰富的心理活动,一边感叹林祺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他阵脚大乱。
她很好奇,如果左渊发现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那他会怎么做?
决绝地离去,还是无底线地容忍?
于是她试探道:“林祺哥哥人挺好的,要不是有他在,围栏下那排树苗得让我忙活到下午。”
左渊刚归于平静的内心,又被她这句话给扰乱。
他抬眸,发现她在夸奖另一个男人时,眼睛弯弯的,带着由衷的笑意,有点残忍。
像一把生锈的钝刀,插入他的心脏。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
左渊不自觉地设想,倘若她真和别人在一起了呢?
她那么好,肯定不仅仅会吸引到他一个人,而和那些人比起来,自己又有什么胜算?
自卑感像一片阴云将他笼罩,此刻想到的便只有自己的缺点。
他木讷、死板、固执、无趣,像块千疮百孔的木雕。
因为孔眼细小,平时看不见,别人或许还会称赞几句。
可一旦置于她的阳光之下,便无处遁形,在影子上投射出密密麻麻的洞眼。
[这样的我,真的能配得上你吗?]
左渊声音愈发艰涩,用最后一点勇气开口问道:“那我呢?”
祝芙有点意外,没想到他如此敏感脆弱,仅仅因为一句她对林祺的夸奖,就开始自卑,甚至陷入自我怀疑。
果然,爱让人变得卑微。
左渊垂着眼眸,指甲又陷进了手掌心,有点疼,却能让他保持清醒。
他担心莫名其妙的问题会让祝芙厌烦,却又不得不耐心等待着她的回答。
过了半分钟,他察觉到祝芙靠近了些,随后踮起脚尖,贴近他的耳边。
温热的呼吸混着栀子花香,洒在他的颈窝。
他听见她说:“你是最好最好的,谁都比不上你。”
清灵澄澈的声音化作一条山涧,从他动荡不安的心中淌过,刹那间涤荡了所有阴霾。
同样的话,他也想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