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出大事了!”朱明冲进宿舍,大喊道。
刚睡着的蒋临安被他嚎醒,没好气地扔了个枕头下来,骂道:“发什么疯。”
朱明抓住那个枕头,凑到他床边,扒着床板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刚刚在女寝楼前,我看见一个男生给你那个相好送礼物。”
蒋临安还懵着,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轻轻嗯了声。
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薅住他的衣领问:“你说清楚点,什么意思?”
朱明知道这事不体面,虽然两人没确定关系,但都约着教人家打篮球了,不就是准备往男女朋友的方向发展吗?
这个节骨眼,让别人给撬走了,蒋临安也相当于被戴了半个绿帽子。
宿舍里,他和蒋临安关系最好,所以尽量压低声音,不让另外两人听见。
“就是祝芙啊,我看见有个男的给她送礼物了。”
蒋临安眉头紧锁,有些紧张,问他:“她收了?”
看着他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朱明有点害怕,却还是如实回答:“她收了。”
随着这句话,一颗子弹击碎了蒋临安充满粉色幻想的整个下午,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瓦解,变得支离破碎。
明明他己经能够正视自己的心意。
她却率先叛变。
蒋临安除了委屈,还是委屈,眼眶慢慢泛红,倒把朱明吓得够呛。
他连忙找补:“也许是我看错了,而且那个男生送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本破书而己。让我说,连花都不愿意送的抠门男,肯定不招女孩喜欢,你别担心。”
蒋临安己经听不进去了,只感觉心脏被紧紧攥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从朱明手里拿过枕头,塞在脑袋下,转身朝着墙那面,只留下一个落寞又可怜的背影。
失败者的背影。
朱明啧舌,没想到大帅哥也会情场失利。
不过他看见了那个男生的长相,和蒋临安不分上下,输给他也不算丢人。
而且那人还有点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几次。
“他……长得帅吗?”蒋临安的声音闷闷的。
“帅。”
朱明下意识脱口而出,又怕打击到他,补充道:“但是不耐看,越看越普通的那种,还是大众脸,长得挺眼熟的。”
蒋临安:“怎么?你认识?”
关系到兄弟的幸福,朱明冥思苦想,总算记起来在哪儿看见过他。
连忙从兜里摸出手机,找到学校的官号,点开置顶的那条视频,踩着栏杆,爬上了蒋临安的床。
看来是真急了。
朱明心想,他平时那么龟毛一个人,别人动他东西都要挨骂,今天自己胆敢爬上床,他都没吭声,只是接过手机看了起来。
越看脸越黑,眉毛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就他?长得很一般,还是个西眼仔。”蒋临安撇嘴,不屑地说道。
可心里却有点没底,凭祝芙的眼光,能分出来谁是真帅哥吗?
万一她就喜欢丑的怎么办?
朱明嘴角抽了抽,这就开始诋毁竞争对手了,蒋临安你小子之前还咬死不承认喜欢人家。
攥着手机的那只手,因为用力关节处都泛出白色,显然是慌了。
朱明怕手机被他捏坏,更怕他发现自己穿鞋上床,回过神来踹自己一脚,麻溜地跳了下去。
反正这事他己经传达到位了。
蒋临安从枕头下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点开和祝芙的聊天界面,上次对话还停留在早上8:55。
她说她己经到球场了。
祝芙的头像是只白色的小土狗,眼睛小小的,撇出一条腿坐着,看起来可爱又滑稽。
他多次点开,又多次退出。
这样不明不白地去问她,真的可以吗?
万一那个人只是她的朋友,他气势冲冲地质问一番,只会惹得她生气,再也不想搭理他。
可为什么明明她应该也喜欢他,却一点儿也不包容他呢?
蒋临安想不通,在对话框中不断输入又删除,最后只发了句:“五分钟后,宿舍楼下见。”
现在,他只想见见她。
*
祝芙看到那条消息时,才刚把头发吹干,正打算躺上床,想了想,还是披上外套往楼下走去。
李恬欣见她刚回来又要下去,鞋也没换,便多问了句:“又要下楼吗?今晚大降温了,你换双鞋再下去吧。”
她穿着一双凉拖,摆了摆手,说:“没事,很快就回来。”
走出宿舍楼大门,一眼就看见站在情侣堆中的蒋临安。
文学院女生多,每到夜晚都有不少情侣在楼前腻歪。
他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眼睛只敢看向鞋面。
“蒋临安。”
祝芙出声喊道,他立即抬起头,朝她投来一个既委屈又带着点不满的眼神,不情不愿地往前挪了几步,恰好站在一对热吻的男女旁。
激烈的热吻发出啧啧的水声。
蒋临安脸颊发烫,只能迈开步子跑上前,俊脸通红。
走到祝芙面前,才自在些,一眼看见她的粉色猪猪拖鞋,还有在冷风中蜷缩起来的脚趾。
[她肯定是下来得太急,连鞋都忘了换了,所以……我在她心里,也不止是普通朋友吧。]
“冷吗?”
蒋临安愧疚道,又生出浓浓的心疼,脱下自己的运动外套,披在了祝芙肩头,还细心地帮她把头发拨了出来。
不远处,己经在这腻歪很久的一对情侣注意到两人,那女生伏在男友的胸前,小声嘀咕道:“咦,刚才好像不是这个人啊。”
她男友也回头扫了眼,仔细回想了下,说:“你们文学院的妹子玩得真花。”
她哼了声,往男友胸口捶了一拳,又看了眼蒋临安和祝芙,才说:“那是人家的本事。”
祝芙被那件宽大的外套包裹着,整个人显得小小的,没忍住,捂着嘴巴打了个喷嚏,感觉头还是有点疼。
蒋临安看她似乎有点不舒服,哪还有心思问东问西,抿抿唇,只能催她赶紧上楼。
祝芙揉了揉鼻子,也没读出来他具体想问什么,只感到莫名其妙。
“你叫我下楼,什么也不说,又叫我回去,是故意让我下来吹冷风吗?”
说话声多了点鼻音,囔囔的,语气有些埋怨。
蒋临安顿时慌了,很想解释,却编不出理由,急得首挠后脑勺,半天才憋出一句:“就,就来看看你。”
说完后,耳根通红,都不敢看祝芙的眼睛,低下头看见那一排被风吹的哆哆嗦嗦的小脚趾,又立马撇开头。
视线撞上正在拥吻的一对小情侣,于是只能回过头来看祝芙的脸。
她应该刚洗过澡,身上带着浴液的清香,此时也低着头,仿佛在思考他的那句话。
片刻后才抬头,脱下了外套还给了蒋临安,又打了个喷嚏,才可怜巴巴地说:“好了,看也看了,再多看一会儿,我就得进医院了。”
回去的路上,蒋临安抱着那件带着栀子花甜香的外套,既恼怒自己的胆怯,连简单问一句也做不到,却又更担心她会感冒。
熄灯后,他躺在床上思考,把件沾染上她的味道的外套蒙在脸上。
或许他不是不敢问,只是害怕听见一个难以接受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