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变得更好。
翻来覆去了很久，徐吟还是睡不着。
窗外是清冷如银霜的月色。照在身上，像下了雪一样冷。
徐吟好久没觉得这么冷过了。
虽然刚上山那几天，偶尔也会半夜惊醒，一身冷汗。
但后来渐渐麻木之后，就好了。
可是现在。
他连最后能做伴的小金鱼都失去了。
“……小金鱼现在怎么样了呢？”他又想到。
“不知道有没有顺利下山呢。”
“总不能还留在那片池子里等我吧？那样还会继续倒霉的。”
徐吟现在只想小金鲤平安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自己身边，永远不要回来了。
呆在自己身边只会变得不幸。
胡思乱想中，他也渐渐闭上了眼睛。
宿舍里只剩下了如雷的鼾声，屋外是月色与虫鸣。
在徐吟睡熟了之后，屋外忽然缓缓步出一个人影。
裹着幽色面纱，身躯高挑而曼妙，美眸淡雅如雾。
她凝眸望着屋内熟睡的徐吟，沉吟良久。
“……记名弟子。”
“徐吟……”
月色如水，女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徐吟一眼，随后缓缓离去。
八、女人与不幸
明明睡的很晚。
清晨舍友们都还没起来上工的时候，徐吟就已经起来了。
晨光熹微之际，空气里都是晨露的味道。
练剑坪上偶有勤奋早起的弟子，已经在偷偷内卷练剑了。
徐吟孤身一人来到了池塘边，和往日一样呼唤着小金鱼的名字。
……没有回应。
再也没有一只小金鱼，会点破池面圈圈涟漪，跃起来亲吻自己的手指了。
徐吟一时间说不出是难过还是高兴。
“小金鱼，你应该已经平安下山，得到自由了吧。”
他有些疲惫地笑了一下：“也挺好的。”
往后你的世界，就不用因为我，而局限于这么小小一方池塘了。”
无非就是。
……我又只剩孤身一人了而已。
他一直在池塘边失神地站了很久，最后才默默离开。
天亮了些，早课的内门弟子已经陆续赶往练剑坪了。
徐吟发了一会儿呆。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有了大师姐穆清颜的口谕，这几天他也可以偷懒不用去扫地了。
虽然莫名其妙的又累又困。可徐吟也不想回住处了。
重新变回孤身一人的情况下，他一下子找不到能去的地方了。
失神之际，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嗓音：
“你在看什么？”
徐吟扭头，素衣联翩裙摆及地的穆清颜，正朝他缓缓走来。
……为什么这么大清早都能遇见她啊。
果然，新的一天又是倒霉透顶的一天。
徐吟犹豫了一下，还是毕恭毕敬地拱手：
“大师姐。”
“我问，你在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
穆清颜走到了他身前。像晨露似的眼眸凝眸盯紧了他。
下一刻，她不由分说地扯过徐吟的衣领，将他拽到了自己身前。
徐吟慌乱了一下。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变得非常近。徐吟甚至能清晰闻到她发丝间的幽香。
“……伤好了？”
她捏了捏徐吟的肩膀，抬眸清冷地问道。
“额，可能我比较皮糙肉厚吧。”
徐吟不敢说和白茉有关的任何事情。
因为一旦说了，两个女人都会想要杀了自己。
穆清颜微微蹙眉，又不放心地翻查了一番他的身体，才冷冷转头。
“对自己身体爱惜点。别弄坏了我上好的灵修工具。”
徐吟只是默默点头。
“对了。”
她又略微扭过头：“听说，昨与内门弟子起了冲突？”
徐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低头小心翼翼答道：
“只是些小误会罢了，其实也没什么——”
“他们打你了吗？”
穆清颜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徐吟一下子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虽然她的口气，好像是在关心自己。
但徐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只是在担心自己的灵修工具被弄坏了而已。
“……打了。”他默默又补了一句，“不过大师姐放心。他们也没下狠手，像我这么皮糙肉厚的，一晚上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会影响大师姐灵修采补的。”
“只是若是可以的话……我还想稍微多休息两天？”他试探性地提了一句。
说不定这个女人还有一点慈悲心，肯对自己温柔一些呢？
甚至有可能再推掉一次采补呢。
但下一刻，穆清颜就果断地摇头。
“不可能。”
……果然。
还怀有那些期待，真是天真。
我明明知道，所有幸运都是与自己无缘的。
“明天继续来找我灵修。”
穆清颜眼神淡漠地开口：“至于那些与你起冲突的内门……我会出手惩戒她们一番。”
惩戒不惩戒，徐吟也不是很关心。
他根本就懒得想起那些人。
他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少被坏女人采补一次。
“不过，你为什么不抵抗？”
穆清颜又问：“那几个弟子都是山下凡间世家送来的纨绔，最高也不过结丹修为。”
“你就算是现在没有修为可用，以你的剑意也足够惩戒他们了。”
徐吟没有回话。
他其实知道，自己就算解释了，穆清颜也不会理解的。
出手打一架也没有意义。甚至就算自己杀了他们也没用。
反正结局都一样。
小金鱼已经平安离开了。
自己出手，只会惹来更多麻烦而已。
他真的很怕麻烦。
“……就当我贪生怕死，不敢还手吧。”徐吟无奈叹气。
“那大师姐，若是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见他唯唯诺诺地低着头，穆清颜心头莫名苦涩。
她本来还想多留他说些话的。
可最后，她也只能默默垂下眼帘，无声点头。
徐吟默默松口气，急匆匆地快步离开了。只留下穆清颜依然站在练剑坪上彷徨着。
一直等到徐吟的身影消失，她才缓缓从身后拿出一柄剑来。
……是一柄暗红色的细剑。
是徐吟说她适合细剑后，穆清颜立刻去剑阁里挑选的。
起这么大清早，也是为了尽早适应细剑带来的转变。
她其实也想让徐吟看到自己做的一切。
告诉他，自己有乖乖听话，换成细剑。
听他夸自己拿细剑的时候好看。
只是她依然没有勇气。
没有勇气，从一年前的愧疚里走出来。
“徐吟……”她素手轻抚细剑，轻声呢喃低语。
“对不起。”
眼神无比落寞黯然。
——
——
该去哪里呢。
离开了练剑坪的徐吟，又一次陷入了彷徨。
留在宗门里，似乎总是会遇上坏女人。
要么是白茉，要么是穆清颜。
干脆下山好了。
在山下总不会遇见那些坏女人了吧。
思绪恍惚间，他已经沿着山门，逐渐下山来到了集市附近。
其实在之前的一年里，扫完山门落叶之后，徐吟偶尔也会来山下的集市逛一逛。
不是为了买什么，只是单纯的闲逛。
反正什么也买不起，只是看看开心一下，还是挺打发时间的。
幻想着拥有那些喜欢的物件时的生活，心情也能稍微变好一点。
仙凡交错的集市，往来人群熙熙攘攘。
徐吟孤身一人恍惚着，漫无目的地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