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就明白了李愚究竟是在说什么——
这个自称“呆毛”的怪人,脖子上顶着的可不就是个头像么!
而且好像是QQ群的头像?
可为什么?
江怜看向李愚,希望能得到解答。
李愚并没有给出后续的解释。
“婚礼明天开始?那我们待会儿是不是得走?”他问呆毛。
“那当然,”呆毛点点头,“今晚咱们不能留这儿,不合适,树哥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说完他长“哦”了声,慢慢点头:
“唉,结婚之前想跟嫂子多一块待会儿是吧?能理解能理解,哎呀没事,等结完婚了,树哥你想跟嫂子腻歪多久就能腻歪多久,是吧?咱不差这会儿功夫。”
他倒挺会说。
伶牙俐齿,口若悬河,虽然连张嘴都没有。
李愚听完沉默起来,一时无言。
他不急,江怜急。
她可不愿意把牢驴放走。
开什么玩笑!要是牢驴走了,那岂不是意味着接下来的大半天她要独自度过?
在这个暗无天日,简直……不,是真见了鬼的婚房里?
我超别!
江怜想象力一直都挺丰富,也正因此,她要比普通人更怕黑一点。
从小她就不敢一个人走夜路,怕见了鬼,不过她倒挺喜欢看鬼故事,越看越怕越怕越看,大半夜一个人缩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看得缩成一团,不敢去上厕所,只能憋尿。
别看她刚刚还勇猛得一塌糊涂,走在婚房里,犹如一头雄狮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可那都是假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有一个人,只能依靠自己的时候,反而不觉得害怕。
现在有了牢驴,有了同伴,有了能相信能依靠的人了,她却开始感到害怕了。
真奇怪。
虽然江怜完全没心思去想什么奇不奇怪的了——第一时间她就出现在了牢驴身旁,像个软妹似的轻轻拽拽牢驴的袖子,小声说:
“不许走……”
有点娇,可她故意的。
她知道牢驴就好这口。
甜妹、可爱型、说话轻轻柔柔、得会撒娇。
只有男人最懂男人,跟牢驴当了这么久的知心网友,她还能不知道牢驴的理想型?
拿捏了家人们!
不过还没等江怜在公屏打出“ez收徒转人工”三连,她就听到牢驴忽然说:
“先等会儿,呆毛,待会儿我再跟你回去——我还有话要跟你嫂子说。”
呆毛愣了愣,点头:
“也行,那我先下楼了?树哥你待会儿来楼下找我就行。”
“好。”
他们商量完,呆毛真转头就走了。
一直目送那形态怪异的背影融化在客厅的一片黑暗里,李愚才收回视线,关上了门。
“咔哒。”
所有黑暗都被他锁在了门外。
门里只余寂静,还有他们这一对新人。
李愚率先打破了寂静:
“我不是那东西认识的树哥,可那东西似乎认识不到这件事。”
“这是否说明,在那些东西眼里,我就是它们认识的‘树哥’——我就是那个疯掉的新郎徐晨阳?”
江怜还没反应过来,李愚接着又说:
“‘呆毛’之所以没有头,只有个二次元美少女的头像,我想,这大概是因为那个真正的徐晨阳和‘呆毛’只是网友,他们没线下见过面,他不知道‘呆毛’究竟长什么样。”
“这反映到‘黄粱梦’里,就成了‘呆毛’的形象?”
“根据现在有限的情报,我就只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还有……”
李愚顿了顿,下意识把手伸进裤兜里,取出糖罐,往手心倒了两颗,丢进嘴里:
“黄粱梦的成因,以及真正的新郎徐晨阳去哪儿了,这些都还是未解之谜,不过我想,只要咱们俩一个继续扮演新郎一个继续扮演新娘,合作着把这场黄粱梦做完,成功举办了婚礼,那这些问题的答案迟早会水落石出。”
说完,他看向江怜,看向这个故事里理应最关键的角色——
鬼新娘。
而鬼新娘只是眨眨眼,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
然后,很快啊,她又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番,接着迅速把话题给转了回去:
“那……你待会儿要走吗?”
江怜咬着嘴唇,没去看李愚,视线落在了身旁的床单上,只留给李愚个侧脸。
红裙鲜艳,长发泄地。
倾国倾城,我见犹怜。
嘎嘣一声。
李愚下意识咬碎了嘴里的硬糖。
——
7.习惯成自然
毫无疑问,牢驴心乱了。
虽然他表现得很不明显,可江怜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唉,小楚南。
虽然她也是。
小楚南最懂小楚南。
假如这有助于你道观,那就相信它.jpg
有几个小楚南能拒绝得了妹妹可怜兮兮地求你不要走呢?尤其是在这几乎一整代人,不少学生都被某位杨姓作家荼毒过的背景下。
如果当初路明非没有送走绘梨衣。
如果当初路明非能早点到红井。
如果当初那个喜欢穿着巫女服的女孩没有死。
时间太短,暂不够江怜把那只小怪兽模仿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实际上她也不需要做到那么夸张的程度,大多数男人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愿意真心对他们好,他们就愿意真心对你好。
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知道的人不多,肯践行的更少。
这就便宜江怜了。
虽然江怜也能理解。
人总是这样,称不上自私,倒不如说是种避险意识——我对别人好,我向别人付出,就一定能得到回报吗?
大概率不能。
趋吉避凶趋利避害,这是人的本能。
谁又会没事干去违背本能呢?
江怜就会。
就得调戏小楚南啊,这个小楚南果子大劲道足口味正,不调戏不行的。
只消对他们略微展现点好感——在他们打游戏的时候主动凑过去,好奇地问一句“这是什么游戏?”;在他们体测跑步的时候往跑道旁边一站,喊一声“xxx加油呀!”;在他们好奇你在吃什么零食时说一下“要不要来一口?”
他们就会立马被钓成翘嘴。
男人实在是太好懂了。
像这样能用来钓男人的人设手段和点子,江怜那里还有一箩筐。
况且,就算她什么都不做,只要乖乖听牢驴指挥,别发癫,在吊桥效应的影响下,牢驴自然就会对她产生一定的好感。
所以,哼,想逃?
过来吧你!
江怜肚里坏水翻腾,表面却不动声色。
她装出一副外强中干的样,迅速改口,煞有介事地说:
“毕竟、毕竟恐怖片里不都这样演嘛,一旦主角团被降智了,兵分两路,那就离变成路边的野狗,被鬼一脚踢死不远了。所以我觉得,咱们俩没必要听那个饼头人的话分头行动。”
她分析得不无道理,就连李愚听了都连连点头。
点完头,李愚说:
“不行。”
“欸?”江怜愣住了,“不行?为啥?”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对着教导主任撒娇的女高中生,甭管她怎么装可怜抛媚眼,教导主任都一概背着手,黑着脸,一言不发,只管冷血无情。
与教导主任不同的是,李愚愿意解释原因:
“首先,我有种感觉,这个黄粱梦的主人其实并不打算伤害我们……”
江怜一听立马瞪大眼睛,就要反唇相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