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事了。
明明她是这样决定的，可为什么呢？为什么李愚对着她抱上来的时候，最后她还是鬼使神差地什么都没做呢？
她任由李愚把她轻轻搂在了怀里。
那怀抱宽阔可靠，莫名叫人安心，就好像在这儿，被男人的一双手臂搂住之后，她就再也不需要进行那些多余的累人的思考和算计……
就好像她真的有了人可以依靠。
「难道，我是那种只要被强硬要求了就无论如何无法拒绝的人吗？」江怜忍不住想，「那可真是完几把蛋了啊兄弟。」
前途似乎一片灰暗，但至少现在该挣扎一下。
于是江怜忽然轻笑一声。
“干嘛？”她说，“小男人，你在可怜我？”
以往李愚总是会被小男人这个称呼轻而易举地激怒，可今天他没有，不仅没有，他还能心平气和地对江怜说：
“对。”
好奇怪的理直气壮，这头蠢驴是哪儿来的自信？
江怜一边想一边嘴角：
“我可不需要你可怜，与其可怜我，还不如可怜可怜你自己呢——采访一下，喜欢上一个永远不会喜欢你的人是种什么感觉？”
李愚似乎真学聪明了，他还是不打算回答江怜的问题，反而又问：
“你为什么不推开？”
“嗯？”江怜装傻，“什么？”
“如果你真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不推开我？”李愚问。
江怜心说那当然是为了享受免费拥抱啊，有免费拥抱送上门，不要白不要。
可她嘴上不这么说，她嘴上效仿李愚，用问题回答问题：
“你不喜欢吗？”
“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样香香软软的美少女对你投怀送抱吗？”
李愚闻言冷哼一声：
“还在嘴硬吗？哈基怜，你这家伙……”
江怜好像让逗笑了，她依旧心安理得地任由李愚抱着，享受这久违的温暖和安心，脑海中却忽地蹦出了一副奇怪的画面——
她又想起了黄粱梦里李愚被掏了心，胸膛空荡荡的躺在她脚边的景象。
梦魇随之席卷，还有更多。
火，滔天的大火；躺在冰棺里闭着眼一动不能动的老人；如今正摆在客厅，一脸慈祥注视着她的黑白照上的婆婆。
黑色的记忆如海水漫卷，化作漩涡，拖拽着她，把她淹没在了最深最静的海底。
她慢慢下坠，眼皮也越来越沉，深海之中仅有微不可查的一缕光落下来，照在她脸上，她下意识伸出手想去触碰，可最后还是无声地笑着摇了摇头。
于是抬起的手再度放下。
于是，她扯掉了发尾的红绒绳。
大红龙凤褂裙取代了短袖，惊艳的暗红色浸染少女的墨发，她抬眸，眼底亦是血一般的猩红。
柔弱的少女无法挣脱李愚的怀抱，冰冷的女鬼却可以。
她轻柔但不容拒绝地掰开了李愚搂住她的双臂，又勾起嘴角，伸手，轻轻拍了拍李愚的脸颊：
“勇气可嘉哦，小男人，”女鬼笑着说，“可光有勇气是不够的，你真的做好了背负起我这个天煞孤星人生的觉悟吗？”
李愚没有保证，没有起誓。
他只是盯着面前的女鬼，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自信，竟敢大放厥词：
“你等着吧，哈基怜，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真心实意地被我抱着！”
难道不应该是心甘情愿地变成你的女人？
难道不应该是真心实意地说我喜欢你么？
想到这儿，女鬼小姐眨了眨眼。
“放心，”她嫣然一笑，“绝不会有这样一天的。”
——
14.谣言
往后的日子惯例平稳。
生活就像温水里的青蛙，在人言亦言的流言里被低温慢煮着，可一旦温度升高到某个限度，它就再也没法安分在水里趴着了，它会胡乱蹦跶起来，试图逃脱。
对江怜而言危险的水温迟迟没有到来，她便安之若素地继续混她的日子。
每天昼伏夜出，依旧靠给人当游戏代练挣钱，偶尔跟李愚一起，扮演一下使魔这样的角色，给人降妖除魔，顺手挣点外快。
然而即便是酆城里，似乎也少有什么魑魅魍魉出没，几趟活干下来，江怜唯一的想法就是，他们每次出工，碰见的事几乎都能拍集《走近科学》。
似乎正如李愚所说，世上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邪祟，就算有，也大多不会去闲着没事干骚扰那些升斗小民们，就连钓鱼佬都知道盯着巨物钓呢，邪祟们又不傻。
所以她跟李愚碰见的大多是由各种稀奇古怪，让人哭笑不得的原因引发的小事，就算偶然歪打误撞碰上了真货，也基本都是些轻松就能收拾的小鱼小虾。
这样的日子如果习惯了倒还挺惬意的。
反正江怜这只青蛙是懒得从这片温水里跳出来，蹦跶到其他地方。
直到今天。
一大早的，夜游司酆城分部的那位吴部长就给李愚打了电话，请他过去一趟。
正巧，今天早上江怜居然醒着。
至于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其实也很简单——
江怜的作息向来抽象，自打大学毕业，她就一直有严重的失眠症状，每天不熬到睁不开眼是铁定睡不着的，而要熬到睁不开眼，往往就意味着要晚睡。
这样一来，每天都比前一天晚睡一两个小时，十几天一轮回，嘿，您猜怎么着？
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她的作息要比隔壁李愚的作息都正常。
而今天，恰好就是她为数不多白天还好好清醒着的日子。
恰巧她手里囤积的代练委托也都差不多清空了，有了大把空闲时间。
于是她决定跟着李愚去夜游司逛逛，也算见见世面。
戴上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对眼睛，穿上这段时间买来的带大堆口袋的工装裤，还有纯色的宽松款半袖文化衫。
她不会化妆，也懒得化妆，就随便洗了洗脸，素面朝天。
“我好啦。”她站在家门口，朝客厅正在收拾背包的李愚招招手，“走吧。”
李愚也终于收拾好了背包，拎起来，站在客厅中央皱着眉想了想，确定钥匙拿了，几个房间的垃圾都顺带清理过了，再没什么遗漏的东西，才终于朝江怜走过来。
可他刚走到江怜旁边，目光落在江怜胸前，就立马皱起眉。
像个古板守旧的封建家长，他朝身后努努嘴：
“去，换件衣服。”
江怜闻言歪歪头：
“干嘛，不好看吗？”
接着她又义正辞严地为自己辩驳：
“咱们这是要去夜游司干正事，又不是要去旅游，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你总不能指望我穿件小洋装过去吧？”
虽然李愚要是想看的话，那她也没意见。
唯一可惜的就是李愚金口玉言，就算她穿再漂亮再可爱再烧的衣服在他面前转悠，他也通通会紧闭双唇，不肯给出一句评价，导致江怜就算想听李愚夸她句可爱都听不着。
唉，倔驴；唉，狗男人。
江怜这么想着，很不服气地抬头跟李愚对视，绝不肯在这场意气之争中落于下风。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次李愚竟然主动移开了视线。
“内衣。”他低声提醒。
江怜愣了愣，下意识低头看。
在屋里，灯光暗淡，看不出什么，可在门口，借着客厅窗外的阳光，她竟意外发现，她身上这件文化衫似乎确实有些薄了，薄得甚至能透光。就像初高中读书时那些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