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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院子里就传来哐当声。
苏青禾披衣出来，见王建军正往墙上钉木牌。
“你这是干啥？”她抱臂站在门槛上。
木牌上歪歪扭扭写着：此屋待售。
王建军手里的锤子停住了。
“姐说了，这房子给我……”
“我妈啥时候说的？”苏青禾冷笑，“昨儿夜里托梦跟你说的？”
里屋门吱呀开了，苏母扶着门框出来。
“王建军，你把牌子给我摘了！”
“姐！”王建军急了，“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我的房子，空着发霉也轮不到你处置。”苏母声音发颤，“你再胡闹，我就去公社告你！”
正吵着，王桂花拎着篮子来了。
“哟，这是咋了？大清早的就吵吵。”她往院里瞟，看见陆怀山时眼睛亮了，“陆团长也在啊。”
苏青禾挡在陆怀山身前。
“王桂花，你来得正好，把上次借我妈的两块布料还了。”
王桂花脸一垮：“啥布料？我咋不记得……”
“去年秋收后借的，说是给你家小子做棉袄。”苏青禾掰着手指头，“蓝卡其布，一尺八寸。”
周围邻居听见动静，都凑到院门口。
张大妈嗑着瓜子：“桂花，你真借了？”
王桂花眼神闪烁：“就一小块，早穿破了……”
“穿破了也得按价赔。”苏青禾步步紧逼，“一尺布票加五毛钱，拿来。”
王建军见势不妙，拉着王桂花要走。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站住！”陆怀山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威慑力，“部队规定，军属财产受保护，你们再纠缠，我找公社武装部谈谈。”
王桂花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公社武装部那可是管民兵的，谁敢得罪？
“我赔！我赔还不行吗！”她掏出布票和钱，狠狠摔在地上。
苏青禾弯腰捡起，拍了拍灰。
“谢谢舅妈，下次借东西记得打借条。”
王建军拉着王桂花，头也不回地跑了。
邻居们看乐了，纷纷夸苏青禾有能耐。
早饭时，苏母看着陆怀山，越看越满意。
“怀山啊，青禾脾气急，你多担待。”
“妈，她挺好的。”陆怀山给苏青禾夹了块咸菜，“带劲。”
苏青禾脸一热，踹了他凳子腿一下。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饭后收拾行李，苏母往包里塞了不少干货。
“这是晒干的豆角，泡发了炖肉香。”
“还有这双鞋垫，给怀山冬天穿。”
苏青禾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鼻子发酸。
“妈，跟我们回部队住段时间吧。”
苏母摇摇头：“不了，我走了，你舅舅又该来翻东西了。”
陆怀山突然开口：“我让公社武装部的同志多照看。”
苏母眼睛亮了：“那敢情好。”
临走时，张大妈塞给苏青禾一把瓜子。
“青禾，回去跟你男人好好过日子，你妈这边有我们呢。”
“谢谢张大妈。”苏青禾笑着应下。
汽车站，陆怀山去买票，苏青禾带着念念看行李。
“妈妈，外婆会不会想我们？”
“会啊。”苏青禾捏捏儿子的脸，“等放暑假，咱们再来看她。”
陆怀山回来时，手里多了根糖葫芦。
“给。”他递给念念，眼神却瞟向苏青禾。
苏青禾挑眉：“我的呢？”
陆怀山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
“张嘴。”
苏青禾刚要咬，他突然收回手，自己含进嘴里。
“陆怀山！”苏青禾气的要打他，被他攥住手腕。
男人低头，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廓。
“晚上给你吃更好的。”
苏青禾脸腾地红了，挣开他的手。
“没正经！”
汽车颠簸着往部队赶，念念靠在苏青禾怀里睡着了。
陆怀山把军大衣盖在她们身上，自己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苏青禾偷偷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睫毛又长又密。
这男人，认真起来挺招人。
正想着，陆怀山突然睁开眼，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好看吗？”他嘴角带笑。
苏青禾赶紧转头看窗外，耳根却红透了。
陆怀山低笑出声，悄悄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微凉，他用掌心裹着，慢慢暖热。
回到家属院时，天己经黑透了。
刚到门口，就见王嫂等在那儿。
“青禾，你们可回来了！”王嫂拉着她，“张倩倩到处说你跑了，不跟陆团长过了。”
苏青禾挑眉，挽住陆怀山的胳膊。
“是吗？那她怕是要失望了。”
陆怀山低头看她，眼里带着笑意。
“确实挺失望的，下午还来送过饺子。”
苏青禾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他。
“你收了？”
“没。”陆怀山捏捏她的脸，“我说我媳妇快回来了，让她自己吃。”
进了屋，陆怀山去打水，苏青禾给念念脱衣服。
小家伙迷迷糊糊的，抓着苏青禾的衣角。
“妈妈，爸爸说晚上有好吃的。”
苏青禾笑了：“是啊，爸爸就是最好吃的。”
陆怀山端着水盆进来，正好听见这句。
“嗯，保证管够。”他放下水盆，一步步逼近。
苏青禾退到墙角，咽了咽口水。
“陆团长，孩子还在呢。”
陆怀山低头，吻落在她额头。
“等他睡熟了。”
夜里，苏青禾被渴醒，身边是空的。
她披衣下床，见陆怀山在桌边写东西。
“还没睡？”
“写份报告。”陆怀山抬头，“渴了？”
苏青禾点点头，他起身倒了杯温水。
水杯递过来时，她没接，反而握住他的手。
“陆怀山，谢谢你。”
男人低头，吻住她的唇，温水顺着嘴角流淌。
“谢我什么？”他咬着她的耳垂，声音沙哑。
“谢你……”苏青禾的话被吞进喉咙里。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床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