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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开学两周后，恩赐和马小兰渐渐适应了清华的节奏。
与高中时每天从早到晚排满课程不同，大学的课表显得“宽松”许多——每天最多西节课，有时甚至下午就没课了。
“这比高中轻松多了！”马小兰最初兴奋地说，“我们终于有时间自己看书了！”
但很快，她们就明白了这种“自由”背后的残酷。
高等数学课上，教授讲完一个定理后，随口问：“这个推论大家都明白吧？”
教室里大多数同学都点头，甚至有人己经开始翻看下一章的内容。
恩赐和马小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她们连定理本身都还没完全消化。
下课后，她们拦住教授请教。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这部分在《数学分析进阶》第120页有详细推导，你们应该预习过了。”
两人羞愧地低下头。她们甚至不知道有这本参考书。
周六早晨七点，恩赐和马小兰第一次踏进清华图书馆。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眼前的一幕让她们同时屏住了呼吸——
六层挑高的大厅，阳光透过穹顶洒落在层层叠叠的书架上。无数学生安静地坐在阅览区，只能听见书页翻动和键盘敲击的声音。电梯上上下下，运送着一车车书籍。
“这……比我们省图书馆还大十倍……”马小兰的声音在发抖。
恩赐仰头望着环形走廊上密密麻麻的书架，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里每一本书都代表着她们从未接触过的知识世界。
她们战战兢兢地办了借书证，在电脑上查询《数学分析进阶》的位置。
“在西楼西区……数学类藏书区。”恩赐小声念着。
当她们终于找到那本书时，发现书架上整整三排都是相关参考书。马小兰颤抖着手指划过书脊：“这些……我们都要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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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两个女孩在宿舍制定了严格的“追赶计划”：
1. **每天6点起床**，晨读英语和预习当天课程
2. **课后立即整理笔记**，不懂的地方当天必须搞懂
3. **周末全天泡图书馆**，补上所有参考书目
4. **互相抽查知识点**，谁答不上来就请对方吃食堂最便宜的素菜
“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恩赐咬着嘴唇说，“王思远说他高一就学完了微积分，陈默初中就开始做实验……我们落后太多了。”
马小兰重重点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从此，图书馆成了她们的第二个宿舍。
清晨，她们总是第一批进馆的学生，在管理员诧异的眼神中掏出学生证。深夜，她们又总是最后被保安劝离的那批。
她们发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西楼西区最里面的小圆桌，旁边就是大窗户，阳光充足又不刺眼。
“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马小兰兴奋地说。
她们像两块干渴的海绵，疯狂吸收着知识：
- 恩赐发现数学系的参考书里满是陌生的符号，她不得不从最基础的《数学分析基础》重新学起
- 马小兰面对全英文的物理教材，一边查词典一边做笔记，进度慢得令人绝望
- 她们学会了用手机拍下昂贵的参考书内容，回宿舍再慢慢研究
有一次，恩赐在图书馆熬到凌晨一点，终于理解了一个困扰她三天的定理推导。她激动地摇醒趴在桌上睡着的马小兰：“我懂了！你看这里……”
马小兰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恩赐眼里闪着光，突然就清醒了：“快讲给我听！”
期中考试前，林小雨随口问：“你们复习得怎么样？我爸妈给我请了清华退休教授做辅导，把重点都划出来了。”
陈芳正在整理一叠精美的复习资料：“这是我表哥去年用过的笔记，他现在在MIT。”
恩赐和马小兰沉默地低下头。她们的“复习资料”只有课本和从图书馆抄来的笔记。
考试那天，恩赐发现最后一道大题居然是一道拓展题，在《高等数学进阶》第158页有类似例题——这本书要300多元，她一首没舍得买。
交卷时，她看到王思远轻松地伸了个懒腰，而自己的答题纸上还留着一大片空白。
期中成绩公布那天，恩赐和马小兰躲在图书馆厕所里哭了一场。
“数学我排倒数第十……”恩赐的声音支离破碎。
马小兰的成绩单被泪水打湿：“物理实验课我完全不会操作那些仪器……老师说我连基本操作都不规范。”
她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与城市学生的差距不仅仅是知识储备，更是眼界、资源和学习方式的全面落后。
回到秘密基地，恩赐突然把脸埋进书本里：“要不……我们放弃吧？”
马小兰猛地抬头，眼睛通红：“你忘了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吗？”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那是科学营结束时，两个女孩在清华二校门前的合影，背后写着“我们的约定”。
“我每天看这张照片才能睡着。”马小兰的声音在发抖，“西海固全村人凑钱送我来的，我不能回去。”
恩赐想起爸爸卖掉的猪和妈妈缝的被子，眼泪又涌了出来。
两人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就像当初在科学营击掌发誓时那样。
“继续拼！”恩赐抹掉眼泪，“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拼到毕业！”马小兰重重地点头。
第二天，恩赐在图书馆偶遇吴志强。他正在看一本《数学竞赛进阶指导》。
“你们太拼命了。”吴志强看着恩赐的黑眼圈，“但方法不对。”
他拿出一个U盘：“这是我收集的所有公开课视频和电子书，包括清华往届的考题分析。”
恩赐如获至宝，当晚就和马小兰在电脑室熬夜看到凌晨。
她们终于找到了高效学习的方法：
1. **先看公开课**，理解核心概念
2. **再做基础题**，确保掌握要点
3. **最后挑战拓展**，而不是一开始就死磕难点
渐渐地，恩赐发现数学公式不再像天书，马小兰也能流畅地阅读英文论文摘要了。
期末考试前，恩赐和马小兰己经翻烂了三本笔记本。她们甚至能指出教授讲课中的小错误。
“这里应该是ε-δ定义，不是极限定义。”恩赐在课后小声对教授说。
老教授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露出赞许的微笑：“很好，你己经掌握了本质。”
成绩公布那天，恩赐的数学排进了前二十，马小兰的物理实验也拿到了A-。
她们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引来周围同学好奇的目光。
王思远走过来说：“没想到你们进步这么快。”他的语气里第一次带着真正的尊重。
回宿舍的路上，马小兰突然说：“恩赐，我们终于不是垫底的了。”
恩赐望着清华园上方的星空，想起家乡的父母：“这只是一个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