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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若汐刚把“蜕骨生肌散”塞进怀里，就见橘猫叼着半条烤鱼从梁上跳下来，鱼骨头“啪嗒”掉在她鞋面上。
她弯腰捡起骨头扔给猫，拍了拍衣襟：“这药的事，跟谁都不能提，尤其是‘换躯壳’那茬，要是传出去，指不定有多少人提着刀来抢药，到时候咱们竹庐得被拆成柴火堆。”
江延骁正用布擦拭折扇上的污渍——那是炼药房里被没腿怪物抓出的黑印，闻言抬眼：“马三小姐让人送了帖子，说在醉仙楼备了席，特意谢你上次救她。”
“谢我？”马若汐摸了摸肚子，早上在炼药房光顾着跟怪物打架，就着焦糊的药味啃了半条鱼，此刻胃里正空得发慌，“正好，我这肚子早就在叫板了。
再说那药说明书上写着‘饭后服用’，总不能空着肚子吃药，万一新躯壳长出来没力气睁眼，岂不是亏了？”她顿了顿，又叮嘱，“记住了，到了那儿少说话，尤其别扯到毒鬼谷和药的事，省得那小丫头追问起来没完没了。”
江延骁叠好布巾塞进袖袋：“知道轻重。”
两人走到醉仙楼时，日头刚过正午，楼里的伙计正吆喝着上菜，香味顺着雕花木窗飘出来，混着街上小贩的叫卖声，倒比炼药房的怪味顺耳多了。
马三小姐早己候在二楼雅间门口，见了他们，手里的帕子差点捏出水：“鬼面大人，江公子，里面请。”
雅间里摆着张方桌，西菜一汤冒着热气，清蒸鲈鱼、小炒时蔬、炖得酥烂的排骨，还有碗冬瓜丸子汤，都是些清爽家常的菜色，显然是特意按不油腻的口味备的。
马三小姐引着他们坐下，亲自给两人斟茶：“不知道您二位爱吃什么，就让厨房做了些家常的，要是不合口味……”
“挺好。”马若汐端起茶杯，茶叶在水里打着旋，“比毒……比外面馆子的重油重盐强。”她及时把“毒鬼谷”三个字咽了回去，换成块排骨塞进嘴里，肉香混着酱汁味在舌尖散开，让她忍不住眯起眼——果然还是正经饭菜比烤鱼香。
“上次在乱葬岗，真的谢谢您。”马三小姐双手握着茶杯，指尖泛白，“要不是您把复命神药塞给我，我……我可能真就一首那儿了。”
马若汐嚼着排骨含糊道：“小事，换谁都会那么做。”
“对我来说不是小事。”马三小姐眼圈有点红，“我爹说，江湖人讲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请您吃顿饭，表表心意。”她给马若汐碗里夹了个丸子，“您尝尝这个，我让厨子少放了盐，吃着不齁。”
江延骁喝了口汤，开口缓和气氛：“三小姐太客气了，她这人就这样，帮了忙不爱挂在嘴边，你别往心里去。”
马三小姐点点头，又问：“您二位接下来要往哪儿去？要是路过城南，我家就在那边的巷子口，院里种了棵石榴树，这时候正开花呢，要是不嫌弃……”
“暂时不挪窝。”马若汐打断她，怕她越说越热络，到时候不好脱身，“最近就在附近待着，处理点私事。”她没说“私事”就是吃药换躯壳，只夹了筷子青菜，“你家厨子手艺不错，这菜炒得脆生。”
“您爱吃就好。”马三小姐笑了，眉眼弯弯的，“我让他多炒了些，不够还能再加。”
三人边吃边聊，话题都绕着些无关紧要的事。马三小姐说街上新开了家布庄，花色比去年的鲜灵；说她家的老黄狗下了崽，毛茸茸的像团球；说城西的糖画师傅手艺好，能画出带翅膀的老虎。
马若汐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偶尔插句“糖画吃多了牙疼”，江延骁则多数时候在听，只在马三小姐问起江湖趣闻时，捡些不惊险的趣事说说，比如某处的客栈被褥干净，某处的茶水清甜。
桌上的菜渐渐少了些，马若汐摸了摸肚子，估摸着七八分饱了，正好符合“饭后服药”的标准，便放下筷子：“多谢款待，我们该回去了。”
马三小姐赶紧起身：“不再坐会儿？我让伙计切了些甜瓜，刚从井里镇过，甜得很。”
“不了，还有事要忙。”马若汐起身时，特意摸了摸怀里的药瓶，确认还安安稳稳地待着，“改日有空再说。”
“那我送送您二位。”马三小姐跟着站起来，走到门口时又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掏出个小纸包，“这是我娘做的芝麻酥，您带着路上吃，不占地方。”
马若汐没推辞，接过来揣进怀里：“谢了。”
下楼时，伙计正端着托盘往上走，见了他们赶紧侧身让路，嘴里吆喝着“借过借过”。马三小姐送到楼门口，看着他们往巷口走，还在后面喊：“要是缺什么用的，就来马府找我！”
马若汐挥挥手没回头，走出半条街才放慢脚步，把芝麻酥递给江延骁：“拿着，甜的。”
江延骁接过来，见纸包上还印着朵小桃花，忍不住笑：“这丫头倒实在。”
“是挺实在，”马若汐摸了摸怀里的药瓶，瓶身被体温焐得温热，“比那些虚头巴脑的强。不过话说回来，这顿饭吃得跟打仗似的，生怕说漏嘴提到药的事，比在炼药房跟怪物打架还累。”
“谁让你把‘鸿门宴’挂在嘴边。”江延骁拆开纸包，递了块芝麻酥给她，“现在信了？人家就是真心谢你。”
马若汐咬了口酥饼，芝麻香混着甜味在嘴里散开：“那也叫‘鸿门宴’——吃多了撑得慌，还得惦记着别说错话，这不就是另一种‘鸿门宴’？”
她嚼着酥饼往前走，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身上，暖融融的，“不过话说回来，这芝麻酥比烤鱼好吃，等换了新躯壳，让她再请咱们吃顿带酱肘子的，到时候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