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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阳的目光从陆离身上收回，再未分给其他人一丝一毫。
周震，叶红鲤，郑山河……
这些在韩影口中如雷贯耳的名字，在他听来，与废墟里那些无名的鬣狗并无本质区别。
都只是这场盛宴的旁观者，或是垫脚石。
唯有陆离。
这个本不该在此刻出现的麒麟儿，让这潭浑水，变得稍微值得搅动一下。
韩影敏锐地捕捉到了林阳那瞬间的专注，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加深沉的漠然。
他心里那点试探的小火苗，非但没有被这盆冷水浇灭，反而“腾”地一下烧得更旺。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这种人，韩影见得多了。
骨子里的傲慢，不是伪装，而是用无数次胜利与碾压堆积起来的绝对自信。
从这种人身上撬出来的消息，哪怕只有一星半点，都价值连城。
就算不值钱，那过程也一定足够有趣。
干他这行，金钱固然重要，可那种窥破天机的成就感，同样让人上瘾。
就在韩影准备再厚着脸皮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的话头却被一个意外的身影打断了。
他那双时刻在扫描全场的眼睛，忽然定住，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咦”。
顺着韩影的视线，林阳也看了过去。
一个女人正从废墟的另一侧走来。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作战服，将高挑纤细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与周围那些或狰狞或粗犷的亡命徒，显得格格不入。
她走路时习惯性地微微扬起下巴，那张精致冷白的瓜子脸上，一双上挑的杏眼正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的目光里没有畏惧，反而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挑剔，仿佛在打量一群不入流的货色。
“那是谁？”
韩影自问自答般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古怪。
“万都警察局，新上任的行动队长，兼副局长，顾薇薇。”
“听说才突破六转没多久……”
韩影咂了咂嘴，话锋一转。
“哦，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来干什么？”
“代表官方？”
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像，如果是官方行动，不可能只让她一个人来送死。”
“恐怕，是为了那些被陈玄明当成祭品的倒霉蛋来的。”
韩影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既有几分佩服，又带着浓浓的惋惜。
“这个顾薇薇，实在是……有点蠢得没边了。”
“万都现在就是个烂摊子，这个警察局副局长的位置，更是烫手的山芋。”
“她顾薇薇，要背景没背景，要实力……六转在这里够看吗？”
“她图什么？”
韩影的目光落在那个女人身上，仿佛能看穿她那身昂贵的作战服，看到她那颗不知天高地厚的心。
“难道真是为了心中那点可笑的正义感和使命感？”
如果真是那样，韩影觉得，自己应该佩服她。
但这并不妨碍他同时觉得，这个女人蠢得出奇。
就在此时，那个被众人隐隐簇拥的中心，陆离，也看到了顾薇薇。
他的目光在顾薇薇那身制式的作战服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下一秒，他竟主动迈开脚步，迎了上去。
人群像被无形的手分开，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通路。
陆离走到了顾薇薇面前，脸上带着温和有礼的微笑，那份从容与自信，让他在这片废墟中显得卓尔不群。
“顾副局长，我是昆仑实业的陆离。”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
“没想到会是您啊，您一个人来，太危险了。”
顾薇薇的视线从陆离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滑到他身上那件看起来低调却用料考究的外套，最后落在他脚下那双一尘不染的战术靴上。
她那双上挑的杏眼微微眯起，冷淡地开口。
“陆离先生有心了。”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来这里，是为了那些无辜枉死的万都民众，为了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陆离脸上的笑容不变，眼中的赞赏却真挚了几分。
“顾副局长的正义感，令人敬佩。”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拔高，蕴含着一股沛然的灵力，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各位，我知道大家来此的目的，都是为了那件即将出世的凶物！”
“但我陆离，今日站在这里，不是为了争抢！”
“而是为了阻止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陈玄明之流，以全城数百万无辜者的怨气为引，召唤邪物，此等行径，人神共愤！”
陆离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废墟上空回荡，竟让不少人心头一震。
顾薇薇抱着手臂，冷眼旁观着陆离的慷慨陈词。
她没有出声附和，也没有反驳。
首到陆离的目光再次投向她，带着一种寻求认同的期盼。
她才用那清冷的声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
“我只为那些冤魂而来。”
“希望陆离先生的话，不只是说说而己。”
陆离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正气。
他身后那名杀气腾腾的黑渊小队队长周震，闻言也挺起了胸膛，虎目环视，仿佛谁敢反对，谁就是与正义为敌。
然而，在场的都是些在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正义这个词，对他们来说一文不值。
短暂的寂静后，一个阴恻恻的冷哼声从人群角落里响起。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那个代号“破碎重装”的怪物，王磊。
他那身破烂的重型装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猩红的电子眼死死盯着陆离。
“就算你们阻止了陈玄明，那件凶物一旦出世，又当如何？”
“难道就凭这位顾副局长一句话，我们就得把到嘴的肉吐出来，拱手相让？”
这个问题，问出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心声。
他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陆离表演什么叫大义凛然。
他们是来抢宝贝的！
陆离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有此一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