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季耀东第二天进教室时，书包带子还没捋顺，就被林耀阳堵在了座位旁。
少年手里捏着两个三明治，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早啊，男朋友。”
“谁是你男朋友！”季耀东把书包往桌上一摔，声音里还带着昨天没消的火气，可耳朵尖却悄悄红了。昨晚被林耀阳抱着哄了半宿，最后还是被那辆宾利送回了家，临走时林耀阳塞给他一个橘子，果然剥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白丝都没有。
“你啊。”林耀阳把三明治往他桌上一放，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赌约算数，网恋对象也认了，双重身份，赖不掉的。”
季耀东被噎得说不出话，抓起三明治狠狠咬了一大口。面包是温热的，火腿煎得焦香，连生菜的脆度都刚刚好——是他跟“骄阳”打电话时念叨过的“理想早餐”。这家伙，连这点小事都记着。
一整天，季耀东都在这种别扭的氛围里度过。林耀阳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上课用胳膊肘偷偷碰他的手，午休时把他的保温杯拿去灌满热水，连他皱眉盯着一道物理题超过三分钟，林耀阳都会立刻把写好解题步骤的草稿纸推过来。
放学铃一响，季耀东抓起书包就想溜，却被林耀阳一把拉住。
“别走啊。”林耀阳晃了晃车钥匙，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亮得晃眼，“上车吧，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季耀东想都没想就拒绝，挣了挣手腕没挣开，脸颊更烫了，“我要回家写作业。”
“作业可以晚上写。”林耀阳凑近一步，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诱惑的意味，“去了就知道，保证你喜欢。”
“我不……”
“跟我们以前聊过的事有关哦。”林耀阳打断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季耀东的动作顿住了。
以前聊过的事？
他猛地抬头看林耀阳，对方却己经松开手，转身朝教室外走，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我在楼下等你，五分钟。”
季耀东捏着书包带站在原地，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挠。他当然好奇，好奇那个藏了西年的“骄阳”会带他去什么地方，好奇那些隔着屏幕说过的话，是不是真的能照进现实。
最后，他还是败给了心底那点汹涌的期待。
五分钟后，季耀东气喘吁吁地跑到校门口，林耀阳果然靠在那辆黑色宾利旁等他，见他来了，立刻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来吧。”
季耀东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坐了进去。柔软的真皮座椅陷下去一小块，车里弥漫着和林耀阳身上一样的雪松味，还混着淡淡的橘子香。
“王叔，开车。”林耀阳坐进后座，朝前面的管家吩咐道。
宾利平稳地驶离校门，季耀东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蹦得飞快。
“我们要去哪儿？”他忍不住问，声音有点小。
“到了你就知道。”林耀阳从后座探过身，递过来一瓶温牛奶，“刚热的，你喜欢的牌子。”
季耀东接过牛奶，指尖触到温热的瓶身，心里莫名一暖。这是他初三那年住院，跟“骄阳”打电话时说的，“医院的牛奶太凉了，要是能喝到温的就好了”。
车开了大约半个小时，渐渐驶出了市中心，拐进一片环境清幽的别墅区。最后停在一栋看起来格外气派的白色建筑前。
“到了。”林耀阳率先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替季耀东打开车门。
季耀东跟着他下车，抬头看着眼前的房子，眼睛瞬间睁大了。
这不是一栋传统意义上的别墅，更像是一栋被拉宽了的复式大平层，落地玻璃窗从一楼一首延伸到二楼，外墙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门口还种着一排白玫瑰——是他跟“骄阳”说过最喜欢的花。
“这是……”季耀东的声音有点发颤。
“进去看看。”林耀阳笑着推了他一把。
玄关的密码锁，林耀阳输入的是一串数字——季耀东的生日。门“咔哒”一声开了，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雪松味，和林耀阳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客厅宽敞得不像话，挑高的天花板上挂着一盏水晶灯，季耀东的目光扫过客厅，突然顿住了。
靠窗的位置，放着一个巨大的实木书架，顶天立地，上面摆满了书。而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整套《哈利波特》精装版，书脊上还贴着小小的星星贴纸——是他跟“骄阳”说过的，“以后我们的书架上，一定要有一整套带贴纸的哈利波特”。
他往前走了几步，目光落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那是一块深蓝色的地毯，上面印着星空图案，和他当年发给“骄阳”的那张“理想客厅地毯”图片，一模一样。
“你看这个。”林耀阳笑着指了指沙发旁边的落地灯。
那盏灯的底座是个小小的地球仪，开灯时会在墙上投下旋转的星轨——“我想要一盏能看星星的灯，这样晚上看书就不孤单了”，这句话是他初二那年的平安夜说的。
季耀东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步步往里走。
开放式厨房里，嵌入式冰箱的门是透明的，里面摆满了他喜欢喝的酸奶和汽水，甚至连他念叨过“便利店很难买到”的进口巧克力，都整整齐齐地码在第一层。
走上旋转楼梯，二楼的格局更让他心惊。
一间房被改造成了电竞房，两台顶配电脑并排放在桌上，键盘是他当年说过“看起来敲着就很舒服”的机械键盘，连电竞椅的颜色，都是他随口提过的湖蓝色。
另一间房的阳台上，放着一个吊椅，旁边摆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甚至有一个他说过“很可爱”的鲸鱼形状的茶杯。
最后，季耀东停在了主卧门口。
房间的墙壁是浅灰色的，床头挂着一幅画，画的是一片向日葵花田——“我喜欢向日葵，看着就很开心”。
而床的对面，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花园，花园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秋千。
“初三那年，你说想住这样的房子。”林耀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要复式的，要能看到星星，要有大书架，要有电竞房，还要有秋千……”
他一个个数着，每说一个，季耀东的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那些他以为早就被遗忘在时光里的、隔着屏幕说过的傻话，那些他自己都记不清细节的幻想，竟然被林耀阳一字一句地记了下来，还真的变成了现实。
“你……”季耀东转过身，眼眶红得厉害，“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找到你的时候。”林耀阳走到他面前，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知道你在京海一中那天，我就让王叔找了这个房子，一点点布置起来的。”
他顿了顿，看着季耀东泛红的眼睛，笑得像个得到了糖的孩子：“季耀东，这是我们的家。”
“谁、谁跟你我们的家！”季耀东别过脸，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太过分了。
这个混蛋，怎么能这么过分。
把他的随口一提当成承诺，把他的幻想变成现实，用西年的时间，一点点织成一张温柔的网，然后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把他牢牢地网在里面。
“哭什么。”林耀阳伸手擦掉他的眼泪，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不喜欢吗？”
“喜欢……”季耀东哽咽着，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可是……太浪费了……”
“为你，不浪费。”林耀阳笑得坦荡，他凑近一步，轻轻抱住季耀东，下巴抵在他的发顶，“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放学可以来这里写作业，周末可以来这里打游戏，想住在这里也可以。”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狡黠：“反正，我的男朋友，总得有个地方谈恋爱吧？”
季耀东埋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的委屈和感动交织在一起，最后只剩下满满的暖意。
他抬手，轻轻抱住了林耀阳的腰，闷闷地说：“那……秋千要给我一个人玩。”
“好。”林耀阳低笑出声，收紧了手臂，“都给你。”
夕阳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把相拥的两个少年镀上了一层金边。花园里的秋千在晚风中轻轻摇晃，仿佛也在为这迟到了西年的约定，无声地欢呼。
当晚，季耀东在电竞房陪林耀阳打了一局游戏。看着林耀阳熟练地用他喜欢的英雄打出五杀，季耀东突然想起当年网恋时，“骄阳”总说“等见面了，我带你上分”。原来有些承诺，真的会穿过时光，如期而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