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如同啮合的齿轮在完成最初的冲击后,短暂地分离,却依旧保持着紧密的张力。周沉微微抬起头,额头依旧抵着她的,滚烫的呼吸急促地交织。他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的惊涛骇浪尚未平息,却沉淀下一种更深沉、更不容置疑的决断。
机场保安的手终于搭上了周沉的肩膀:“先生!请你立刻放开这位女士!否则我们…”
“滚开!”周沉头也不回,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侵犯的冰冷威压。那保安被他的气场慑得一怔。
周沉不再理会旁人,目光只锁定怀中还在微微颤抖、唇瓣红肿、眼神迷离而震惊的方文文。他松开扣着她后颈的手,但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力道却比之前收敛了许多,不再是禁锢,更像是一种坚定的牵引。
“听着,方文文,”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敲打在她的心上,“林曼己经进了她该去的地方,她的党羽也被彻底清除。磐石资本,从今以后,没有人能再因为你,对我指手画脚!”
他顿了顿,眼神更加锐利,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至于‘误差’…”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狂妄的弧度,“没有你的‘误差’,我这台‘精准时钟’,早就成了一堆冰冷的废铁!”
方文文的心跳如擂鼓,被他话语中那份绝对的自信和毫不掩饰的依赖震得说不出话。
“瑞士,你要去。”周沉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但不是现在,不是以逃避的方式,更不是以放弃这里的一切为代价!”
他松开她的手腕,却在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时,再次伸手,这次不是抓握,而是用指尖,极其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拂开她颊边被雨水和泪水黏住的湿发。那动作,与他刚才狂暴的吻形成极致反差,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温柔。
“那座钟楼的心脏是你赋予的,它的第一次完整报时,必须由你亲手启动。”他的指尖停留在她微凉的耳廓,目光深邃如海,“我给你两年。去瑞士,去学你父亲梦想的技艺,去成为真正顶尖的制表大师。两年后,带着你学到的一切,回来。”
方文文彻底怔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两年?让她去瑞士?还要她回来?
“回来做什么?”她下意识地问,声音轻得像羽毛。
周沉的指尖从她耳廓滑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再次迎上他的视线。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狂暴和痛楚,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深不见底的郑重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期待。
“回来,”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重若千钧的承诺,“校准我余生的时间。”
“……”
机场的喧嚣仿佛彻底远去。方文文望着他深邃的眼眸,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错辩的认真和期待,感受着下巴上他指尖传来的、带着承诺温度的触感。手腕上,那无形的啮痕似乎还在隐隐发热,唇上残留的滚烫触感更是挥之不去。
逃离的冲动,在被他吻住的瞬间就己粉碎。自我否定的恐惧,在他那句“没有你的误差,我早成了废铁”的宣告中,土崩瓦解。而此刻,他给予的,不是束缚,而是一条铺满星光、指向更高殿堂的道路,以及一个…关于共同未来的、滚烫的约定。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监护仪般的心跳声在方文文耳中轰鸣。她看着周沉,看着这个为她撕破冷静面具、在雨夜狂奔、在机场强吻、又为她规划出一条更广阔道路的男人。
许久,久到保安都开始犹豫是否要再次上前干预,久到广播再次响起催促登机的声音。
方文文深吸一口气,眼中的迷惘和混乱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澈和坚定。她微微踮起脚,主动迎向周沉深邃的目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清晰地回答:
“好。两年。”
周沉的眼底,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足以驱散任何阴霾。他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放松,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颠倒众生的弧度。
他不再多言,松开托着她下巴的手,转身,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在所有人惊愕、探究、甚至带着一丝羡慕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登机口,走向机场外依旧飘洒着冰冷冬雨的世界。
喧嚣被甩在身后。车内暖气开得很足,隔绝了外面的寒冷。方文文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雨幕,手腕上被他攥过的地方,那无形的啮痕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温度,不再是疼痛的印记,而变成了一种奇异的、连接彼此的烙印。唇上残留的触感依旧清晰滚烫。
瑞士的梦想并未消失,而是被赋予了全新的坐标和归期。未来两年,将是属于她个人的、静默提升的时区。而静默之后,将是齿轮重新咬合、时间被共同校准的新生。
她悄悄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微肿的唇瓣,感受着那残留的、属于他的温度。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浅浅的笑意,在唇边悄然绽放。